等待对很多人来说是漫长而痛苦的。

    但对于长生不灭的强者而言，时间已经不再是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东西。

    可以选择用数十年的时间来完善一件帝器，可以用上百年的时间打造一个仙界，可以尽情的挥霍时间。

    但纪元的时间在流逝，成住坏空，在最终崩坏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不成道，不成圣，终究会化为一捧黄土。

    一元的时间很漫长，等待人族彻底成长起来的几百年时间，乙小川等得起。

    一元，那就是十二万九千六百会！

    太古之人，划分时间，为时，日，月，年，世，运，会，元！

    所谓“纪元”，便是一元，一元乃是十二万九千六百会，代表着宇宙衍生万物的一个轮回。

    所谓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圣人之下，活不过一元，也就是十二万九千六百会。

    当然，舍去肉身，自我封印，然后在新纪元重生，凭机缘和实力却是能做到。

    不过，也有很多强者死在了封印之中，等不到新纪元的诞生。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时光匆匆，很多神话中的人物并没有再出现，明明确确成了过去式。

    旧神复苏，新神崛起。

    大争之世，带来的是杀戮和混乱，只为了能在天地寂灭之前超脱。

    就在乙小川一心追求彼岸超脱之时，西牛贺洲的灵山佛土，佛祖如来陡然睁开双眼，身放金光，照耀九天十地。

    “神灵级别的战争终于要普遍上演了吗？”乙小川纵观北俱芦洲，自己声名在外，镇压妖师鲲鹏、灭黄衣之王，建立联合世界，暂时倒没有谁不长眼挑战自己。

    而在西牛贺洲，灵山之地，尽被金光笼罩。

    霎时间，菩萨、罗汉施展伏魔手段。

    灵山一角，黑沉沉犹如夜色降临，不管是罗汉、菩萨的伏魔神通，还是佛祖的不灭金光，照入那黑暗又粘稠的永夜之地，尽都泯灭。

    “魔中之魔，心中之心！”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出现在所有灵山罗汉、菩萨、佛的耳中。

    轰隆！

    一丝丝漆黑的鲜血从那漆黑的夜色中流淌出来，在空，不知道多少鬼哭神嚎的声音，从空中响彻起来，一尊巨大、古老，充满了混沌气息，居然有一些和混沌之气相同的魔气，开始凝聚。

    组成了一尊魔相。

    这魔相，没有任何面目，有的只是手臂、头颅、躯体，身穿一件魔袍，上面刺绣着无数天魔、地魔、人魔、龙魔……的形体，密密麻麻，根本数都数不清有多少魔头。

    魔相稍微一动，就把半个灵山都转化为了魔的世界。

    “元始祖魔，魔化宇宙。”

    佛祖有渡化生灵之能，这个未知的魔头，竟然将那些曾经被佛渡化的佛门子弟，一一魔化。便是成就罗汉果位，也不能守住本心，被永夜笼罩，便沦为魔头。

    一切功法修炼到极致，都是使得天地宇宙、时间、空间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这便是道。

    魔道也是道。

    “魔头，你敢如此！”

    感觉到浩瀚魔气，连佛祖的脸色都为之一变，他甚至都看到，深入永夜中的阿难佛的佛果都开始了震荡，那些魔气入侵，竟然有使得他微微魔化的迹象。

    这是一个危险的特征。

    “魔头，竟然想魔化我，哈哈哈哈……上一世，我入魔成佛，是为魔佛阿难，佛便是魔，魔便是佛……”

    处于黑暗中的阿难佛发出冷酷的声音，竟然开始主动接受那魔的力量。

    朝着那黑暗深处直接就是一抓，大手遮天蔽日，压迫空间，然后便是一撕，黑暗震动，似乎要被一撕两半，然后将永夜纳入自己的体内。

    乙小川回忆起那个青衫男子的话，在上个纪元有一人，本是魔佛阿难的预备夺舍之人，但最终脱离六道，成功斩断与魔佛的因果，登临彼岸。

    魔佛阿难。

    轰隆！

    一张逆向万字符出现在灵山之上，随之化成的巨口变做了漩涡，红黑交替，交织成一，然后中央一点抽长，迅速变做了笑容悠然的魔佛阿难。

    魔佛阿难的气息晦涩古老，像是从天地之前就存在的最古老邪魔，身影重重，仿佛贯通了数不清的纪元，带来时光长河条条支流的合并。

    但是，能穿越时空，并直接对灵山进行攻击的魔，怎么可能会弱，面对魔佛与许许多多的佛，那股魔意凌空书写出了一个个巨大的“魔”字。

    这些“魔”字，有的是上古篆文，有的是隶书，有的是更为古老的蝌蚪文字，有的是楔形文字，有的是金石铭文，有的是鸟形文字，有的是天书，还有魔文，龙族文字，仙界文字，神族文字……

    各种各样，天地宇宙之中存在的字体，都迸发了出来。

    这是魔道，其实并无任何具体的相，每个人看到想到，便具有那具体的形。

    那魔字，千奇百怪，但每一种字体，都代表着一种魔意。

    鬼哭神嚎，天地血雨。万魔朝宗，魔灭人间。

    “好厉害的魔头！”

    阿难倒转“卍”字，竟然无功而返。

    如来金身上的佛光普度众生，阻止永夜蔓延，随之手掌伸出，手掌之间，居然有无数灵动的经文飞舞，每个经文都好像是活的，出现了梵唱。

    这经文梵唱一出现，立刻就弥漫了天地，天地之间，全部都是梵唱的声音，好像有千万个道行高深的罗汉，在一起念动着降魔经文。

    除了梵唱之外，谁都无法听见任何的声音。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的空气似乎一下被抽走一般，变成了真空，一种无穷无尽的挤压力量，从四面压迫而来。

    与此同时，当空一震，一只大如山岳，漆黑鳞片的魔爪伸了下来，随意一抓，就是上亿个漩涡黑洞出现。

    与佛祖相抗。

    从那漩涡黑洞往内部渗透，那是一个妖魔的世界。

    平原之上，千百河流，交叉流淌，居然都是一条条的灵脉，无数的妖魔，生长在灵脉河流的地方，繁衍生息，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妖魔之间，也相互厮杀，掠夺灵脉的控制权，秩序之中，带着混乱。

    这是妖魔的世界，妖魔的国度，无数太古罕见的妖魔，生长在其中。

    妖魔一代代的死亡，一代代的生长，那些死亡的妖魔骸骨融入了大地之中，还原成最为古老的煞气。而那些灵脉，远远不断的从地底之中涌出。

    一些妖魔，把地面的河流灵脉汲取完毕之后，在地底深处，不知道从哪里又涌出元始之气，凝聚成灵脉，生生不息。

    一条条一阶灵脉，在魔窟深处的大地平原上，千百年来，就这么的流淌，孕育出强大的妖魔。

    甚至乙小川看到远处，一座座巨大的魔城，建立在远处，居然形成了国家，显然是强大妖魔建立的城池，企图统治这魔窟之中大片大片的疆域。

    “上古魔祖遗留的大千世界，魔的世界！”

    ……

    灵山有魔，血海上的虚空却出现了无尽的裂缝，如此异状，整个血海阿修罗族都沸腾了起来。

    血海不同于凡间，这里是冥河老祖的地盘，被他经营了无数年，烙印下层层叠叠的虚空禁制。

    别看冥河老祖在乙小川手中吃了好几次亏，但在这血海主场之中，他近乎不死不灭。

    而且，血海与地府相连，阿修罗道为六道轮回之一，更是不凡。

    但现在，似乎有大神通之人在破开禁制，降临这片血海天地。

    无尽的血海之中，有一片浩瀚的大陆，四面汪洋环抱，波澜起伏之处，浪花翻卷，海天无垠。

    这汪洋，便是滔滔血海。

    然而，就在血海的一边，那可左接阴川之南，右衔血海之北的位置，恐怖即将降临。

    这地方，原本是血海与地狱争夺六道轮回的区域，曾经有过大罗金仙级别的战斗。

    但现在，酆都大帝与冥河老祖各站一边。

    虚空破碎的越发迅速，恐怖的力量在倾泻。山河破碎，气流激荡，海浪滔天，迷雾重重。

    酆都大帝身后，五个身穿帝袍衮服，气度威严沉凝的强者，手持鬼印，举止之间，渊渟岳峙。

    如果乙小川将视线投向这里，便能发现那五个身穿帝袍衮服的鬼帝，其中一个便是武悼天王冉闵。

    冥河老祖两边，四位魔王站立，一袭黑色大氅，随风鼓荡，气势肆意而邪恶。正是自在天波旬，大梵天，欲色天，湿婆。

    四大魔王身后，更有两大魔将踏空而立。

    一名因陀罗，一名毗湿奴。

    两位魔将修为虽然是金仙境界，但各自手持一件杀伐灵宝，实在不能等闲视之。

    因陀罗头戴宝冠，身披璎珞，手持宝剑。

    这是一柄骨白色的宝剑，杀意凌然的剑锋上，隐泛青光，杀气已成实质。

    剑尖所指之地，杀气锁定，无物不屠。

    正是冥河两大杀伐至宝之一的元屠剑。

    毗湿奴肤色绀青，一顶王冠之上佩戴宝石，身有四臂，各持法螺贝，妙见神轮，伽陀神锤。

    其中一臂赫然持着一柄血红色的古拙长剑，剑锋血腥滔天，摄人心弦。

    凡人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心神就会沉沦阿鼻地狱，一身精血转眼就会被剑上血意吞噬，成了一具空壳。

    正是阿鼻剑。

    宇外入侵者即将到来。

    虚空如镜破碎，山岳倾覆陆沉，汪洋摇曳动荡。

    “嗡”的一声，恐怖降临。

    一个并不高大，却似凡人的人形生物降临冥河老祖与酆都大帝之间，似乎感知到了危险，将降临的瞬间，亿万缕白圣洁光斑便仿佛亿万支利剑，在血海上空绽放。

    “禁锢。”

    一声喃喃低语，虽然语言不通，但那传递出来的意志却是如此。

    一根类似魔法杖的东西无限延伸，穿梭时空，向冥河老祖击去。

    “泯灭坍塌，元极灭世之术！”

    一颗隐而不发的泯灭雷球出现，不断浓缩，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漆黑，仿佛天然的时空黑洞一般，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

    正在这时，此人额间的竖瞳之中血色眼泪“滴答”、“滴答”流下，然后神秘一笑，霎时间，元屠阿鼻两杀伐至宝席卷而至。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道道暗红色空间要塞毁灭巨炮此起彼伏，隐隐能够看到从时空门飘浮来的一座座大型战争基地虚影，一道道漆黑光柱对阿修罗进行着强有力回击。

    ……

    泰山之巅，黑夜笼罩，一只不可知、不可见、不可描述的手伸进了迷雾笼罩之地。

    那里，有先天至宝东皇钟。

    嗡！

    一声钟响，那黑夜迅速退去，一路洒下如墨般的黑雨。

    ……

    北域，荒古禁地，在这一日，九座气势磅礴的圣山剧烈摇动，出现一道道恐怖的大裂缝。

    禁区内的圣山竟然要崩开了，不是仙路造成的，而是内部的人自己所为！

    雾霭弥漫，向外扩散，一道修长的身影立身在那里，绝世而孤傲，秀发披散，眸子清澈如水，轻雾如纱，让她朦朦胧胧，依然看不穿。

    但是，人们却能看到，在那虚无缥缈中立着的是一位女子，傲世而立，躯体修长，丰姿绝世！

    狠人的遗蜕，荒，真正的出世了。

    仙泪绿金、凰血赤金、神痕紫金、龙纹黑金……几道铁链铮铮而鸣，发出冲霄的光芒，自那深渊下冲了上来。

    它们缠绕在那个女子的身上，将她束缚，限制其行动，有人说这是她在自封，怕肉身太强大而导致天崩地陷，以此锁住己身。

    事实上，她真的太强大了，在那漫长岁月前，曾有准帝站在远处进行观测，认为用复活的帝器去打都无用。

    “轰隆！”

    九座宏伟的圣山震动，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大裂缝，黑色的缝隙像是连通着地狱，黑森森，向外流动一种莫名的力量，吞噬天地道源。

    远处，禁区外的诸雄全都感觉毛骨悚然，强大如他们也感觉自身的精气神在流出，化作一道道流光没入那一道道黑色的大裂缝中。

    “快要到时间了！”

    ……

    乙小川点点头，说道：“答应你的，我没有忘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