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凤离开了观世湖。
她留给任公子的只能是一个背影。有些情,只能是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在最后的十二时辰里,白一凤能陪任公子喝一次酒已经算是一种报答。
她不希望她陨落了,然后任公子日日夜夜思念于她。
任公子没有阻拦白一凤,也没有挽留。他明白,有些事是不能阻拦的。风轮的心念,在白一凤心中高于一切。
白一凤在最后的时辰里能陪他来喝一次酒,那么他就感觉够了。
若再相见,我便和你在一起!
任公子回想白一凤的话,欣慰而又苦涩地一笑。他明白,白一凤不是对他无情,而是不敢用情。
可是,还有不到八个时辰了。我还能做什么?任公子回头看了看观世湖。湖面上,还有诸多莲花。
他监察的世界可不仅仅是一个一藏世界。
可是,此时诸界在他的心中已经不重要了。任公子又看了看白山的方向,然后单手一扬直接收起了钓竿,选择离开了观世湖。
…………
听界楼内。
酒香四溢。
同时,杜书生与贾书生正在对赌。两个人吆五喝六的,声音极大甚至传出了听界楼。侍画在旁边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书生。
本来,他是在门外看门的,后来他被叫了进来。之前,他们说了什么,侍画并不知道。
然后,听界楼便成了赌场酒肆。
侍画成了酒保。
两个书生喝了七八坛酒了。那些酒,都是贾书生的珍藏。但是,侍画实在是受不了两个人了。
因为,他们的赌注就是一碟花生米。
谁赢了,谁吃一粒。酒则是不限制的,花生米不能随便吃。因此,两个人似乎都有几分醉意。
“唉!”侍画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凡多一盘花生米,你们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可惜,侍画提议再上两个菜,却被两个书生断然拒绝。
他们要得就是这最后一赌的感觉。两个人换了七八样赌术,各有胜负。最后所幸就是划拳有趣。
有辱斯文!侍画在心中腹诽,亏你们两个还自称书生,为什么不弄点文雅一点的?比如,吟诗作画。
“三生石呀!”
“七轮回啦!”
“一世一心!”
“四方云动!”
“九九归一!”
“……”
两个书生手中比划,口中大喊。只不过,他们的口令和一般的凡俗不同。他们的口令多了几分出尘的味道。
但是,此刻他们豪气干云。大碗喝酒,大声呼叫,只不过不能随便吃花生米。
“嘿嘿!你又输了!”贾书生灌了一口酒,然后用中食二指很是惬意地夹起一粒花生米送到嘴里。
“滋滋——”贾书生表情陶醉,然后细细地嚼着那粒花生米,居然还滋滋有声,似乎他吃得乃是一等一美味灵食。
“再来!”杜书生自然不服。只不过,他今天的手气似乎差了一些。一碟花生米,他只吃了七八粒,这还不算偷吃到的两粒。
“哈哈!杜书生,你这运气不行呀!”贾书生打了一个酒嗝,“原来,我一直是大意了。今天,我一认真,你就完蛋了吧!”
“哼!”杜书生冷笑一声,“我这是怕我死了没人陪你赌,给你留个念想!”
“不用!”贾书生傲然道,“你不行,就是你不行!”
“我不行?”杜书生撸起了袖子,“来!”
“愿双修呀!”
“五行生呀!”
“八苦遁!”
“喝!——”贾书生又赢了,边喝酒边吃花生米,“哈哈!”
贾书生感觉这是他在落凡镇上最得意的时刻。诸多年来,在赌术上,他可是一直被杜书生压在下面的。
话说,哪个男人愿意总在下面?今天,他终于要翻身了。
“粗鄙!俗不可耐!俗不可耐——”侍画在心里嘶喊,然后他低头开始作画。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才是一个满腹经纶的书生。
旁边的两个乃是无赖赌徒。
“二师兄!”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白一凤的声音。
“哦?”杜书生微微一愣,旋即收拾情绪,转身出了听界楼。
楼外,白一凤俏生生地站着,双颊微醺,带着酒意。
“告别完了!”杜书生道。
“嗯!”白一凤乖巧地点了点头。
“该说的话都说了?”杜书生又问。
“嗯!该说的,都说了!”白一凤再次点头。
“没啥遗憾?”杜书生道。
“本就没奢望,何谈遗憾?”白一凤撩了撩额前的一缕碎发,然后笑了笑。
“那就好!”杜书生叹息了一声,“小师妹,你千万不要留什么遗憾。因为,我们未必能乘愿再来了!”
“我明白!”白一凤道。
“嗯!”杜书生回头冲着喊道,“书生,我走了!”
“呃?”而此时,贾书生刚刚走出听界楼皱眉道,“这就走了。咱们还没有赌完,花生米还剩不少!”
“呵呵!”杜书生不会再回头,“咱们的赌,哪里有完?那些花生米送你了。”
“书生!”贾书生想要叫住杜书生。
可是,杜书生摆了摆手,直接带着白一凤走了,压根就没有回头。
“公子,你的赌术见长!”侍画在旁边没好气地道。毕竟,刚才两个人叫喊的他头都疼了。
“呵呵!”贾书生却是苦笑了一下,“哪里是我见长了?只不过,他今天故意让我赢罢了!”
“故意让公子赢?为什么?”侍画有些不解。
“因为,他就剩下最后的十二个时辰了!”贾书生道,“不对!其实,已经不到八个时辰了。他,不想让我有什么心魔吧!之前,我和赌几乎全输的。”
“杜书生要出门?”侍画问。
“嗯!”贾书生笑了笑,“是的!一趟远门,整个风轮一脉都要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侍画看着贾书生道叹了口气,“公子,你又再说笑了。那杜公子如此决绝,辞别时头都不回,怕是回不来了吧!你们算是至交,他是来和你道别的吧?”
“侍画,你还不算笨!”贾书生点头道,“风轮一脉要冲击白山了,失败了八次。这第九次,怕也难以成功!”
“公子,他们不成功,为什么还去做?”侍画道。
“因为不去做,永远不能成功!”贾书生道,“风轮一脉,值得敬重!”
“书生,你倒是挺有觉悟的。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旁边传来任公子的话。他手持钓竿,头戴斗笠,就站在不远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