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丁帝国出兵之前,曾经初步估计过,永夜军领在奥丁草原上,至少掌握了三十到五十万奥丁兽人。
但是在亲自见识到了东西奥丁草原的区别后,斯坎巴日认为他们大大低估了这个数字。
永夜军领在奥丁草原上,掌控的奥丁兽人附庸数量,并不是受他们搜罗的速度影响,而是他们在灾年能够供养支援的能力影响。
这种供养不需要达到吃饱的程度,只要让他们勉强活下来便可以了。
他们只需要在大草原上放出消息去,便会有无数像鼹鼠一样,苟延残喘的奥丁兽人送上门来,用自己的效忠换取活命的机会。
永远不要高估灾年,人的品性。
为了活下去,他们会丢掉很多原本他们异常珍惜的品性,包括人情人性,向异族,尤其是强者效忠,自然就更不难忍受了。
永夜军领手中掌握的奥丁兽人数量一旦超过百万,拉起一支过十万的骑兵,将会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若是双方一旦谈不拢,在奥丁草原上开战。
西奥丁帝国到时候面对的,只怕并不是永夜军领的精锐军团,而是他们曾经同胞组成的附庸大军。
若是他们的装备,都如同眼前这支游骑一样精锐的话。
这次东征,将会成为西奥丁帝国一场新的噩梦。
斯坎巴日以前一直自认为自己一直在尽可能的高估永夜军领的实力,为此在西奥丁帝国引来了不少像俄日勒和克的不满。
到头来,斯坎巴日发现自己依旧低估了永夜军领的实力。
“我是奥丁帝国最高统治者乌兰巴日陛下的亲叔叔斯坎巴日亲王,我带着陛下的善意而来,求见你们的领主肖恩大人。”斯坎巴日再一次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们正是奉命前来,护送斯坎巴日亲王阁下,防止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和误会。”为首的那名肯塔纳野蛮人骑士操着一口流利的奥丁兽人语道,“你们都退开吧,斯坎巴日亲王是领主点名要见的尊贵客人。”
随着这名肯塔纳野蛮人骑士一声令下,先前还在耀武扬威的永夜兽人游骑,变的十分拘谨,如同潮水一样,退到了这支科雷兽骑兵身后。
就像斯坎巴日所说的那样,这支永夜兽人游骑想要伤害他们的话,根本不会等到现在,在双方一照面的时候,就已经发动了进攻,而不是围而不打。
他们选择这么做,自然是心存顾忌。
他们顾忌的并不是自己能不能打过斯坎巴日一行,也不是因为顾念同为一族的旧情。
而是永夜军领的军事条例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贸然复仇的结果,只会给自己以及自己的族人招去灾祸,他们不想再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你们已经得到我们要来的消息?”斯坎巴日忍不住向那名肯塔纳野蛮人骑兵队长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草原上发生一切,都瞒不过领主大人的眼睛。”肯塔纳野蛮人队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诸位请跟我来吧,领主大人已经派人准备好了一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诸位还是将自己的弓弦下了为好。”
“王叔。”俄日勒和克一边不情愿的低呼,下了弓弦等于是将自己的爪牙拔掉了一半。
“放心好了,若是他们有加害我们之心,根本不需要搞的这么麻烦,就服从他们的安排,让我们的人将弓弦都下了。”斯坎巴日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使者就是这么一份特殊的工作,到了人家的地盘,就是将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的手中。
他们唯一能作为依仗的,就是以往对永夜军领领主的性格分析,并且寄期望于对方的性情,最近几年并没有太大变化。
从西奥丁帝国与永夜军领为数不多的打交道经验来看,永夜军领的那位领主,与残暴沾不上边,与其说是领主,很多地方表现的更像是一名商人。
至少不会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就主动杀戮使者的事情来。
“所有人,服从亲王大人的命令,卸下弓弦。”俄日勒和克不情不愿的服从了斯坎巴日的建议,率先将自己的弓弦给下了下来,其他奥丁兽人见状,也只能服从命令。
“诸位,请跟我来。”那名肯塔纳野蛮人队长一马当先在前面领路,其他的科雷兽骑兵一分为二,将西奥丁帝国骑兵拱卫在中间。
“走。”斯坎巴日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完全服从对方的安排。
在肯塔纳野蛮人科雷兽骑兵半护送、半押运下,很快斯坎巴日一行人便抵达了对方的驻地。
仅仅是粗略的沿途观察,斯坎巴日就可以基本确定,这里并不是一个游牧部落,而是一个常驻军事营地。
军事营地的主体是木质的,与其说是搭建成的,不如说是长成的更为合适。
那些木材之间,根本看不到拼接的痕迹,混若一个整体,不高的木墙生机盎然,正在抽枝发芽。
这个常驻军事营地中,至少还有着相同的兵力在这里驻守。
远远的就有一股饭食的香味,从军事营地中传了出来。
别说是那些奥丁兽人士兵,就算是斯坎巴日和俄日勒和克都忍不住深深的多吸了几口气,努力分辨着香味中带有的食材。
羊肉肯定是有的,草原上常用来炖羊肉的野菜也有,除此之外,还掺杂着一种大部分奥丁兽人很陌生的香味。
作为西奥丁帝国贵族的斯坎巴日倒是知道这种香味,这是米香,用一种白花花的水生粮食做成的。
草原上很少见到这种粮食作物,主要盛产在花语高原和永夜军领的朵瑙平原。
与斯坎巴日并行的那名肯塔纳野蛮人队长深吸了一口气,冲他们笑着道:“你们运气不错,正好赶上我们每周一次的改善伙食,这一周是羊肉炖饭配全羊汤,这种饭在这里可是很少能吃到,两大主要食材的黄羊,草原这边多得是,但是那大米却要从花语高原那边千里迢迢的运过来。
无论你们带着什么目的而来,此时此刻,对于我们来说,你们就是我们的客人,客人优先,来人,通知下去,这顿饭让我们的客人先吃,多给炊事班那边调配一倍人手,加班加点,多做一些伙食出来,到时候就不用整这么麻烦了,多蒸些米饭,或者面条,能糊弄饱肚子就成。”
一边的斯坎巴日闻言,连连摇头道:“这怎么能成?我们身为客人,怎么能够抢主人的食物?你们只需要给我们划出住处,我们的人就会自行准备伙食。”
“这怎么行?你们可是领主大人亲自吩咐,要我们招待好的客人,怎么能够让你们自备食物?”这名肯塔纳野蛮人队长同样也坚持道,“从你们踏入我们驻地的那一刻开始,你们所需要的一切,就应该由我们准备。”
“两位大人无需争了,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接到领主大人的通知,已经多加了几个炉灶,做出来的食物都是双份的,米饭和馒头更是早就蒸上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出锅,诸位尽管放开肚子吃,今天管够,只是大家都是从灾年中熬过来的人,知道其中的忌讳,吃饱就好,千万别过分贪嘴,若是胃给撑爆了,这笔账可比记到俺头上。”一名五大三粗,像屠夫更多过于像厨子的肯塔纳野蛮人,拎着一把铁锨一样的菜铲,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这个我就没办法保证了,谁让你的兄弟们的厨艺最近越来越见长,白米饭就咸菜都忍不住多吃两碗,更别说是一周一次的大餐。”肯塔纳野蛮人队长一本正经的回应道。
“虽然知道你这是在说怪话,嫌平时的饭菜难吃,但是你可以换一种思维,因为我们做的难吃,每天给咱们的驻地剩下多少粮食?”肯塔纳野蛮人厨师长挥舞了一下手中铲子,不仅没有羞愧的感觉,反而是洋洋自得。
“少在客人面前跟我贫,让你们的人准备上饭菜吧,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吃饱了再说。”
“好咧,马上就好。”
斯坎巴日原本还想跟肯塔纳野蛮人队长客套客套。
但是对方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没用多久,一大锅一大锅的、黄橙橙的羊肉炖饭,如同**一样的全羊羊汤,以及白花花的大馒头抬了上来。
除了羊汤,其他两种吃食,对于斯坎巴日带来的奥丁兽人来说,都显得十分陌生。
但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诱人饭香味,却在无声的告诉他们,这很有可能是他们以前从没有吃过的无上美味。
“羊肉炖饭有限,每人只能一份,全羊羊汤和白面馒头管够,不够自己添自己拿,虽然我们不限制吃多少,但是禁止浪费,所以,拿的时候注意一些。”肯塔纳野蛮人队长率先拿起了两个又大又深、形状跟不锈钢有点相似的铁饭盒,率先排到了羊肉炖饭的大锅锅前。
而大锅前早就站了一个人,正是先前那位与这位队长贫嘴一番的厨师长。
只见这位厨师长铁锨一样的铲子一翻,整整两铁锨的羊肉炖饭,就到了肯塔纳野蛮人队长手中两个饭盒中。
这两铁锨,就跟用称称的一样,无论模样还是大小,相差无几。
肯塔纳野蛮人队长将其中的一个铁饭盒塞到了斯坎巴日的手中道:“我们这个驻地,距离领地有点远,刚刚建立没多久,各方面比较简陋,领完饭自己找地方解决,还请亲王大人将就一下,等解决了一下肚皮问题,我就带你去见领主大人。”
“肖恩领主阁下,就在你们的驻地?”斯坎巴日接过铁饭盒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神情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某种程度上是,但又不完全是,等你见到了,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名肯塔纳野蛮人队长含糊其辞的道。
他倒是实诚人,自己已经拿着大勺子,开始往自己嘴中扒拉羊肉炖饭,一边吃一边热的直哈气。
另一边俄日勒和克为首的西奥丁帝国的兽人们,还一副挣扎的模样,不知道该吃不该吃。
一些发生的太快了,他们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目前的处境,对于这些永夜军领的人,本能的还有几分戒备,尤其是在那些永夜兽人充满仇恨和敌意的目光中。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在饮食中,掺杂一些,不应该掺杂的东西。
但是空气中飘荡的饭香,对他们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他们不记得自己上次闻到如此甜美的饭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不要辜负了主人的一片好意,尽管吃。”依旧是斯坎巴日率先放开了自己,端起巨大的铁饭盒,往自己的嘴中送吃食。
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打消俄日勒和克他们的顾虑,却不曾想到,随着第一口食物进肚,就停不下来了。
很早之前,斯坎巴日就已经听说永夜军领在吃的这一块有着独特的造诣,同样的食材,在他们的手中,往往会被赋予截然不同的味道。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黄羊是奥丁草原上最常见、最主要的食材,是奥丁兽人的饮食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
但是让其占据主要地位的,是它更强的繁衍能力,更快的生长速度,口感上却要差很多,尤其是那股浓郁的腥臊味,即便是完全煮熟也很难压制下去,很多奥丁兽人就算是吃一辈子,也很难对其喜欢。
黄羊羊肉这个最大的缺点,在眼前的这份羊肉炖饭中,被完美的解决掉了。
那种腥膻味并没有彻底的压制消除,而是与米香,以及各种野菜混合成了一种全新味道。
这种全新味道,依旧是以黄羊腥膻味为主,但是温和了很多,等到在口中咀嚼后,那种米香味反而越来越浓郁,直到最后,完全将腥膻味掩盖住。
更别说,黄羊羊肉中蕴藏的那种丝丝缕缕的、清晰可辨的能量,刚刚下肚,这些能量就化成了一股股暖流在身体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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