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姨凶狠话声落下，紧随其后，传来轩然的悲呼：“容姨，这些年妳靠楚芸赚了多少银子，你亏得什么？”

    “她死了对我来说就是亏，不然我至少还能再把她卖出去赚笔银子呢！现在留个孩子给我这儿，想让我万红院把她孩子养大，没门！

    轩然，我劝你别当这出头鸟，快给我让开，今天我一定要把那孩子从这儿带走！”

    “你要把他带到哪儿？”

    “我想把他带到哪就带到哪，你管不着！快给我让开了，怎么？以为我治不了你了是吧？你可别逼我，我不想打你，免得打伤了还要花我的银子给你治，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让开！”

    啪！

    响亮的耳光声，接着噗通一声跪地的声音，轩然哭嚎的声音更大了：“容姨，容姨，求求你…姐妹们，你们帮我求求容姨吧…”

    “容…”有姐妹忍不住开口。

    “闭嘴，都给我滚开！今天谁敢冒这个头，我就连着她一起抽，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榜样！”

    啪！“让你抱着我的腿！”

    啪！“让你造反！”

    啪！“让你下贱！”

    “够了！住手吧容姨！”

    随着这声厉喝，飞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那声音，是昨夜看顾男婴的红香来了。

    “哟，我道是谁呐，红香，怎么？你也要出这个头？”

    “容姨，昨日你唤我时，我已经与你说过了，让秀儿住在这里由咱们东院姐妹们轮流照看，养他的银子从我的月例里出，既不需要你照看他，也不需要你付银子，你何必这么苦苦相逼呢？”

    “呵~你说的好轻松啊，是，你们想养野种是不花我的银子，可将来我这万红院开张了，院子里莫名其妙多出个男孩，传出去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我告诉你，这儿不是那些下三滥的妓馆！那些人为什么花大把的银子来听你们弹琴唱曲，为了摸一下你们的手都能一掷千金？那是因为你们有才艺，有名气，可以成为那些男人相互炫耀的谈资！

    就拿你红香来说吧，你身子清白的时候你是什么价钱，没了清白之身你又是什么价钱，差距有多大你自己不知道吗？同理，生了孩子的价钱和没生孩子的价钱那又能一样吗？

    要是我这万红院突然多了个男孩，传出去可好了，来这儿的男人都在猜，万红院里哪个女人生过孩子？

    而像这种事情能说得清吗？就算身子清白的也会被他们怀疑是否生过孩子，毕竟没搞过，谁知道你清不清白啊？

    到得那时，客人见谁都拿生过孩子来压价，你们这帮人的价钱全部下跌，我还做个屁的生意呀，况且就算为你们考虑，你们也不希望在床上被人问那孩子是不是你们的吧！”

    一连串的狠厉话语，房内，男婴听着外面的话，发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大拇指，本能的递到嘴里吮住，随后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弱智，蹙眉把拇指吐了出来。

    屋门口，轩然的抽泣声从未停过。

    红香再次开口了：“容姨，这平武集谁都知道楚芸被害，而秀儿是楚芸孩子这件事更是无人不知，你何必说这些话来自欺欺人呢？

    如果将来真有人想利用这件事散步谣言，那就算你把秀儿带走了又能如何，那些谣言会散去吗？不会的，若真起了谣言，不论你如何去做都堵不了别人的嘴的，你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把秀儿养在这儿，这样集上的人也会赞你是个有情义的人。”

    “我不需要别人说我好！”撒泼似的喝叫，毫不退让：“反正今天我要把这孩子赶出去，谁都劝不了我。”言罢又是一声低喝，却是对着轩然说的：“死贱人，快放开了，你…”

    啪！这次不是巴掌声，而是挥下的巴掌被人抓住的声音。

    “你…你竟敢…”

    “容姨，适可而止吧，今天你就算把轩然打趴下了，还有我呢，你难道也要把我打趴下吗？姐妹们，虽说咱们是青楼女子，但咱们好歹读过诗书，知道礼义廉耻，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难道你们能眼睁睁的看着秀儿被带出东院，见死不救吗？”

    一阵脚步声，听那声音总有十来人之多，同时涌向门口，噗通通的全部跪了下来。

    “容姨，求你给秀儿一条生路吧。”“容姨若能放过秀儿，您的恩德我们会记着的。”“容姨，过去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依您，这一次，您就不能退一步吗？”

    “反了…反了！”

    啪！“啊！”

    响亮的巴掌声，还有红香扑倒在地的痛呼。

    “你们…”容姨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们真的是反了，都怪我以前对你们太好了！”突然间，容姨的声音带着哭音：“我养了你们这么久，没想到养了一群白眼狼，是，我是靠你们赚钱，可遇到什么事我没先替你们考虑过？现在为了楚芸那个蠢丫头的孩子来反我！为了一个野种来和我闹翻！”

    容姨脚步退后的声音，带着哭腔：“好！你们要养那个野种，让你们养，养去吧一群贱人！这辈子你们也只能养野种了！”

    蓬蓬蓬，脚步声落得很重，渐渐远去，想来那容姨走了。

    屋门口，在轩然呜咽声中，一阵躁动。

    “红香姐，你没事把。”“轩然，你怎么样…”“快，快去屋里拿些消肿的药来。”

    在这般七言八语中，有人进了屋子翻箱倒柜，屋外传来红香低声的话语：“没事，今天姐妹们能同心协力站出来保住秀儿，我很感动，谢谢姐妹们了。”

    “姐姐这是什么话，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对呀，况且…我们早该站出来的。”“姐姐可莫要怪我们才好。”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们，万红院开张时我便来这儿了，这五年我和容姨走过风风雨雨，也只有我出面才能说得动她，你们没早站出来挨她的打，那是对的。

    还有，多亏碧晴去把我叫过来，不然我在房里睡着，都不知道这里出了事情，今后姐妹们可记着了，若再遇到这样突发的事，要唤我过来才是。”

    屋门口响起一众应和之声，之后细声软语的，都是关切红香和轩然的话了。

    过了一会，进屋的人翻箱倒柜，找到了外用消肿的药膏，出门给红香和轩然上了药，在红香的劝说下，门口的人渐渐散了。

    最后，红香和碧晴进了屋子，两人来到木篮边，碧晴在旁站着，红香蹲下身子，趴在木篮边看向木篮里的男婴。

    “秀儿，秀儿…”

    男婴睁着大眼，映入眼帘的这个女人右颊高高肿起，上面敷着青色的药膏，她对着自己微微地笑，扯着了脸上的伤，笑的有些不自然。

    这个女人……

    男婴的眉头皱起来了。

    她们似乎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