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夜空,黑暗的迷雾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消退,温暖的金色洒遍大地,沉寂的世界仿佛一头巨兽,悄悄睁开了惺忪睡眼。
三级城内,大片寂静的贫民窟渐渐喧闹起来,无论是寄居在此的纯种人类,还是为进化苦苦挣扎的底层变异体都开始了又一天的繁重工作。
在混乱和享乐的外表下,这些辛劳又挣扎的底层才是三极城真正的面貌,也正是他们为这里的繁华奠定了基础。
15岁的胡兵是三极城里的土生土长的纯种人类,她的父母据说是从中国边境偷渡过来,无意中误入了三极城。
虽说两人机缘巧合之下活了下来,但三极城不会白养任何一个闲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拼命工作。
他的父亲没能挺过激烈的生存竞争,在他出生前一个月积劳成疾,撒手人寰。
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是和半身瘫痪的母亲相依为命,每天起早贪黑,就为了多挣几美元的生活费。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像他这样既没有背景,又没有实力的人类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在经历了数不清的欺凌和白眼之后,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钱,买一瓶变异药剂。
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他能成为八九级的类人,就此改变底层的命运,带着母亲过上新的生活。
少年不识愁滋味,就算每天风雨,心中却总有阳光,因为年轻就是资本,就是希望,就是未来的无限可能。
这天和往常一样,胡兵在刚刚天亮的时候就已经起床,用屋后水沟里浑浊的水随意清洗了一翻,又胡乱吃了一片干面包之后,便带着希望开始了工作。
他每天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将贫民窟里的垃圾倾倒到被称作阴阳界的无底深渊中去。
胡兵单薄的身体披着晨曦,迎着朝露,瘦弱的小手推着大到不成比例的垃圾车,艰难地向阴阳界走去。
三极城和阴阳界之间有一片方圆几公里的阔叶林,他每天都必须推着巨大的垃圾车穿过这片树林,几年下来对这条路已经非常熟悉。
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早晨的气温似乎比平时低了不少,尽管一直卖着力气,满头大汗,却感觉莫名的有些冷。
“阿秋!”
胡兵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浑身一抖,皮肤上炸起一串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停下了垃圾车,搓起双手取暖,嘴里喷出一股白雾。
胡兵微微一愣,从巨大的垃圾车后探出头来,仔细打量起周围的树林,这才发现周围的树木竟然一夜之间变了模样,好似一座水晶森林。
离他最近的大树上,枝干和树叶上都附着一层白色的晶莹颗粒,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着绚丽的光,就好像一层细碎的钻石。
“这是……”
胡兵疑惑地走上去,轻轻用手指凿了凿那层白色的东西,手指尖上立刻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
是冰,至少一厘米厚的冰,覆盖了整颗大树!
胡兵骤然一惊,他没上过学,不知道三极城处在热带地区,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震惊和异常,因为从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没见过这种稀奇的现象。
那冰不仅仅只是覆盖了身边的这颗大树,而是覆盖了眼前的大片森林,而且越是往前,冰就越厚。
从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北国风光乍现眼前,少年对未知世界的新奇压过了恐惧和担忧。
他一步一步向走进这座冰封森林,如同漫步仙境,好奇地到处打量。
不知道走了多久,胡兵已经在林子里转了无数个圈,低温让他黝黑的脸色渐渐发紫,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两排牙齿不可控制地打起架来。
身体的警告让他清醒过来,无论这个地方多么神奇,眼下都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他转过身,打算顺着原路返回,但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仿佛有人踩在冰封的草地上。
“谁?”
胡兵惊呼一声,豁然转身,可身后空空如也,除了各式各样的冰封植物,似乎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难道听错了?”
他狐疑地挠挠头,不断流失的温度让他失去了继续探索的耐心,正当他打算继续往回走的时候,树林里却传来一抹光亮,像是一颗巨大的宝石在反射着朝阳的光辉。
少年的好奇又一次被勾了起来,他左右看看,见四周的确没人,便把心一横,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树林深处跑去。
在胡兵的视野里,那抹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出现了一个轮廓,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静静站着。
女人背身而对,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一袭白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凝望着初升的太阳,如同一位仙女,那是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美丽画卷。
胡兵本不想打扰这个上等人的闲情雅致,但或许是被那人影的美丽吸引,这一次他竟一反常态地慢慢走了上去。
“您……您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就这么喊了一句。
女人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您好,我叫胡兵!”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又叫了一句。
那女人还是一动不动。
胡兵眉头一皱,突然发现女人的动作似乎有些奇怪,相比起正常人来,她好像有些僵硬,就像每天都要被抬出三极城的尸体……
在一阵莫名其妙的情绪支配下,他脑袋一热竟然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绕到女人的正面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树林顿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而那女人终于动了,她的头颅晃晃悠悠地旋转了180°,恰好面对胡兵。
这颗头颅散发着阵阵寒气,金发碧眼,脸色灰败,两只眼珠杏目圆睁,嘴巴张得有半张脸大,消瘦的脸颊扭曲成一团,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画面,震惊又慌张。
“啊!”
胡兵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轻微的震动立刻让这颗头颅“轱辘辘”地滚了下来,充满血丝的湛蓝眼珠死死盯着他。
胡兵浑身一颤,这才发现头颅脖颈上血肉模糊,似是被人从身体上生生撕下来的,而且伤口虽然处在冰封之下,却已经发黑发暗,显然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再看她的身体,哪是什么身体,明明就是一颗一人多高,套着白裙的巨大冰笋,那颗金发头颅刚刚正是被人插在这颗冰笋顶端,而先前见到的朦胧光亮则是冰笋反射的阳光!
“啊!又杀人啦!”
胡兵心中大骇,惊叫一声,哭喊着向树林外逃去。
二十分钟后,这片树林已被严密封锁,张总和帝江站在这颗头颅面前,脸色铁青。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