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次即将施行的突袭战非常关键,所以这一千人当然要在百姓青壮里挑选最精锐的,要求是猎户的优先,年轻善走的优先,身强体壮者优先,装备也以此优先。
总总优先下来,当然还要这些人愿意。
在当时,毛文龙对这次出击的人员选拔,本着绝对自愿的原则的。毕竟这次是让人家可能是送死,只有自愿加入的,才能在战斗中发挥主观能动性,才有真的士气。
对于主帅的这样想法,几乎所有的将领在背后都是嗤之以鼻,尤其是那两个副手守备,更是直接想看毛文龙的笑话。
自从毛文龙挨了他的干儿子的闷棍以后,这个毛文龙竟然开始变了,不再像原先那样出马一条枪,只会莽撞的行事。现在变得沉稳起来,做事情总要慢慢的想一想,同时也变得谦虚和礼贤下士,这主要表现在对自己这两个副手上。这是好事,哪怕这种礼贤下士只是他虚伪的一种姿态。
但就在刚刚的整军改编里,一下子就将自己名正言顺的架空了,这多少让两个人心里相当的不舒服,所以才出现了现在这种想看笑话的心态。
“跟这些如同猪狗的流民百姓讲究什么志愿,那就是对牛弹琴,估计你一个兵也带不走。”
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夸张,因为这个年代习惯了当兵的,都是洪武爷设定的军户出身,在卫所军户制度崩坏之后,也出现了募兵制,但是在大明的财政又崩坏之后,要想找到士兵,那只有用抓的办法了。
所以说,军官们想带着士兵上阵杀敌,根本没有必要去征求士兵的意见,拿出残酷的军令来,拿出雪亮的大刀来,押着他们上就是了。你要是想搞什么自愿,你就等着这些阿毛阿狗的义子们上吧,绝对不会有一个百姓跟着你们的。
两个人是纯粹的武将出身,在大明武将是被文管所打压的,是被文官视为猪狗,而武将们并没有想着和底下的士兵团结起来自强不息,而是将文官对自己的打压转加到下面去,对下面的士兵也采取视为猪狗的态度。
这是一个非常要命的心态,文官可以视武将为猪狗,但是基本上并不太影响一场战斗的胜负,也就几乎不关乎这些武将的性命和升迁。
但是轻贱手下的士兵,却是一个要命的错误。士兵们因为不被上司所待见,心中自然而然就生出了怨气,在战斗中就会出现消极怠工。你不要指望士兵们心存什么圣人大义,他们没有那个学识和文化,他们最朴实的思想就是,当兵吃粮,替你打仗。
结果这个年代,后勤供应烂的简直一团糟,在魏忠贤当政的时候,还能让士兵有一些时断时续的军饷钱粮,等东林上位之后,根本就不会理财,结果将大明的财政弄得是彻底的崩溃,士兵们再也没有钱粮军饷。如此一来,当兵吃粮指望不上了,上级对下级的视同猪狗,那谁还为你,是的,是为你战斗?到时候不一哄而散那就出了鬼了。
结果正如这两个人预测的,就在毛文龙和那个女孩谈话的时候,毛仲明陈忠喊破了喉咙,那些百姓也不过是冷漠的看着,就好像看着两个人在唱二人转一样。偶尔还有一些人表示了不满,人家二人转还来点荤段子,让大家高兴高兴,你们这两个家伙在那里讲什么圣人之言,之乎者也的,谁听得明白?反正我是听不明白,那我就回家洗洗睡吧。
宋有权很着急,因为这些人都是他带过来的,而这次大帅对自己极其恩重,上来就给了一个堂堂的把总,这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名军官,方圆百里之内是没有的,而为了报答大帅的恩德,自己可是打了包票的,一定要带出一支一千人的猎户队伍,而这次要是将事情办砸了,那事情可就严重了。自己也是走南闯北的人,也懂得军队里的规矩,军法无情,别是自己,这个千总刚刚当了不到一个时辰,脑袋就被大帅咔嚓了,那可就是冤枉的不能再冤枉了。
不过他这里着急,那些百姓汉子们可不着急,当官是你的事,被上司咔嚓了也是你的事,基本和我无关。而命却是自己的,跟着你跑那么一趟,直接面对凶神恶煞的建奴,而且还是深入敌后,前后受敌,那其中的风险谁都知道,所以大家采取了我就是不去,你爱咋咋地。
不过,赵有权还是在当地有些威望的,在他声嘶力竭的动员下,最终还有百十来个汉子,看在往日他们的交情上,以义气为先,准备豁出去帮哥哥一个忙。
东北人就是这样,义气第一,生命第二,撸胳膊挽袖子,帮着朋友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架的事情是常有的,事前没有问理由,打起来也不必问理由,打完了,更没必要再问理由了,这就是东北的汉子。
一百多人,离自己最低限度的目标还非常遥远,正在几个人焦急的时候,毛文龙走了过来,大家就羞愧的向毛文龙禀报了,招募敢死队的情况。
对于这样的状况,毛文龙早有了心理准备,其实,对这些百姓,你不要和他们谈什么爱国忠君的大义,更没必要谈什么,圣人之言,大家也没读过书,根本就听不懂,再说了,那东西太遥远了,太高大上了,根本就不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