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恰如高韧预计般上演,不多时圣音教便叩门求见,之后平正公会便接踵而至。圣音教教主亲临,前晚所见的刘义隆父女、侯贱桥、苟三娘、牛二丁、马大交悉数到齐,十二门徒到了五个,张宗耀也混在队伍中,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一支队伍,高韧数了数,足有三十五人之多。张宗耀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大抵确如刘义隆所言,他一直只知道是与刘家在合作,现在才知道刘家背后还有一个圣音教这么大的势力存在。平正公会来人有点超出高韧意料,除了胡胜带了十名弟兄,展飞鹰也亲自来了。两帮人马装模作样地到灵堂吊唁,陈实华带领分舵众人迎接致谢,态度不冷不热,吊唁之后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各怀心思去办正事。
高韧躲在暗处冷眼旁观,心中掂量着圣音教的实力。以武功高低而言,教主第一,其下依次为刘星燕、牛二丁、侯贱桥、苟三娘、刘义隆,马大交不知深浅,应该不弱于牛二丁,另外那三十五人身手也不弱,群斗起来的话,这三十五人足与丐帮湘江分舵在场的弟子以一斗二,如果还有类似梅山教五郎担山阵那种邪门阵法的话,就更不好说。苟三娘看上去轻功最佳,其步履轻盈,进退之间暗含玄妙步法,此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上去似乎惹人喜欢,但高韧心中总觉得她那儿暗伏着一道杀机,在最危险对手的排行榜上,却要把她列到紧接教主之后的第二位。
对展飞鹰、胡胜的功夫,高韧早有底细,而这次带来的十个弟兄,没有一个是上次去印石湾之人,却个个身手矫健,似乎较之圣音教教众更胜一筹,可见平正公会确实积攒了相当的实力。换十名实力更强之人,一说明了公会对此事的重视,二也可避免普通帮众接触太多机密,对安、展二人如此用人之术,高韧亦不禁暗暗赞许。
两帮人马出了客堂,麓山寺方丈虚照得了消息,忙过来一一见礼。与陈实华差不多,虚照对这堂堂圣音教主和平正公会副会长并不如何热络,简单寒喧几句便回去继续他的法事。教主也不客气,认准了方向便直奔后山而去,展飞鹰则带着公会众人远远跟在后面。趁着无人注意,高韧悄身撇入平正公会众人之间,轻声向展飞鹰和胡胜说明了自己的分析和计划。展飞鹰还是那副傲骄兼精明的样子,言语间默认了高韧的指挥;胡胜与高韧几天不见,倒显得甚是亲热,脸上不自觉地荡漾着久别重逢的笑容。
圣音教众人经过碑亭毫不停留,直接沿下坡小路到了白鹤泉边,高韧却示意公会诸人进石碑亭,坐的坐,站的站,念碑的念碑,看风景的看风景,一副惬意游玩的模样。只见白鹤泉边,圣音教众已在马大交指挥下散开,教主坐在泉边一木制亭子里,牛二丁、苟三娘等人或坐或站相陪,刘义隆、张光耀两人各处查探。不一会,牛二丁从教主身边站起,叫了三个人,朝石碑亭走上来,对着展飞鹰等人拱了拱手,微笑道:
“敢问可是平正公会的英雄么?在下牛二丁,敢问你们展副会长是哪位?”
原来刚才两拨人马虽然先后去了灵堂,彼此却没有打照面,更没有打招呼,只是从旁了解了对方的大概情况。展飞鹰闻言,大剌剌地坐在凳子上,抬起眼皮答道:
“我就是展飞鹰。你叫牛二丁么?这名字倒是有意思。”
牛二丁并不动气,沉声道:
“展会长在此,请受牛某一拜。牛某受教主之命,请来告会展会长:我教正在举行聚会,烦请展会长带领贵会人员暂予回避。”
展飞鹰扭头看向下面白鹤泉处,道:
“教主?什么教主?姓甚名谁?”
牛二丁耐着性子,答道:
“我教乃圣音教,教主名讳恕在下不敢说,可不敢说,非常不敢说。”
“不敢说,可不敢说,非常不敢说”,原是五代时期一个有名的笑话,说的是当时重臣冯道之子,为避其父“道”字之讳,每念到“道”字便以“不敢说”代之。这天读《道德经》,开篇便是“道可道,非常道”,便念成了“不敢说,可不敢说,非常不敢说”,传为千古笑谈。高韧没想到牛二丁长得五大三粗,名字也显粗俗,倒是知书达礼之人,还有一些幽默,难怪圣音教派他来进行交涉。展飞鹰却显然不识得这个梗,不屑一顾道:
“什么非常不敢说?胡说八道。你们举行聚会,到自己家里去举行好了,却跑到这里来,居然让我们回避,更是胡说八道。”
这话够重,牛二丁脸上再也挂不住,收起笑容道:
“展会长,在下以礼相待,不意会长如此不近人情,莫非觉得我圣音教好欺负么?”
展飞鹰长身而起,正欲发作,丐帮谢成全带着两个抬着桶的属下匆匆而来,对众人告一个饶,道:
“借过借过,我们要去打水做法事,麻烦让一让!”
平正公会众人本来就站在道路旁边,只有圣音教三个人站在路中挡住了去路。牛二丁面露难色,一边后退两步回到路中间,一边转头向白鹤泉边亭子里的教主看去。便在此时,那刘义隆在啼哭岩边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蹲在池边细看的张宗耀听到后,站起身就奔过去,亭中的教主也一下站起身来,向啼哭岩方向翘首张望。
牛二丁顿下决心,回过头对谢成全等人道:
“不好意思,圣音教正在白鹤泉边聚会,暂时不能容教外之人入内。请丐帮兄弟们稍等一下。”
谢成全奇道:
“咦,这就怪了!我分舵在麓山寺举办水陆道场,盍寺僧俗都在忙碌,全为我已故舵主超度亡灵。你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鬼圣音教,自称来吊唁陈故舵主,倒是来占地为王的么?此白鹤泉,便是寺里也没说不能去,你却有何资格不让我们去?”
牛二丁道:
“我圣音教不喜张扬,却亦是地方大教,不容轻诲,请你说话放客气些!”
谢成全冷笑道:
“是你不客气,还是我不客气?跑到我丐帮水陆道场来挑事,欺我丐帮舵主新丧,不敢发作是吗?”
展飞鹰上前一步,接道:
“谢长老和丐帮兄弟有所不知,这圣音教可不是一般的不讲理呢!我们坐在这里看看风景,也碍着他们了,也要赶我们走呢!这麓山寺便是他家开的,也不带这么霸气的啊!”
谢成全道:
“是吗?展会长,这圣音教是个什么鬼,你听说过么?如此气焰嚣张,横行霸道,胡言乱语,我看改名叫胡言教好了,哈哈。”
两个丐帮弟子和平正公会众人哄然大笑,有人高声叫道:
“不错不错,正该叫胡言教!”
牛二丁脸色一黑,手中钎担往地上猛地一顿,“咔嚓”一声,地上青石板碎裂,钎担插进石缝中数寸,道:
“牛某一再忍让,你们再得寸进尺,可别怪我手中钎担不客气!”
展飞鹰已退到亭中坐下,闻言满脸鄙夷道:
“一个樵夫,拿根扁担也出来吓人啊!莫非是胡言乱语教的砍柴担挑神功?怎么个不客气法,拿出来让展某见识见识?”
牛二丁“唰”地拔出钎担,右手单手执钎担耍了个枪花,尖端指着展飞鹰,厉声叫道:
“你一再挑衅,侮辱本教,是可忍,孰不可忍!亮出你的兵刃,牛二丁请教展飞鹰高招!”
高韧一跃而出,呵呵笑道:
“会长,对付这位樵夫大哥,便交给我吧!我正好也是山野樵夫,便来会会牛大哥的钎担开山法!”
说话间已取出背上长剑,却并不拔出剑来,手持剑柄,以剑鞘末端斜指牛二丁,面露微笑。
牛二丁见展飞鹰端坐不动,冒出个年轻人来却剑不出鞘,显然对他极为轻侮,心中怒气大炽,喝道:
“凭你也知道钎担开山法!接招!”
身形一转,手中钎担一旋,后面的尖端劈头便往高韧胸前砸了过来。
高韧身子一侧,小退半步,剑鞘往钎担上搭过去,口中叫道:
“来得好!”
近处,白鹤泉边圣音教众人看到上面打了起来,马上作出反应,马大交大声呼喝,不一会侯贱桥便带了八个教众赶来支援,刘星燕也在其父大声招呼之下加入支援队伍。远处,丐帮之人一直在留意此间动静,一看有了动作,以陈实华为首,一大群人立即蜂拥而来。大幕开启,大戏即将上演,剧作家高韧亲自上阵,第一个进入了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