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板剁得当当响，一把炒勺上下翻飞，刚刚布置的小屋，满是人间烟火气。煎炒烹炸，闷熘熬炖，老昌这手艺还真不是盖的，饭菜端上桌，不管哪一个都是色香味俱全。

    三人围坐，老昌一拍大腿，总感觉缺了点啥，原来，忘了买酒！

    无酒不成席，马小军自告奋勇，“我去！”

    “就买半斤装的二锅头就行，自己想喝啥买啥，玉寒，我记得你也能喝点酒的，今儿高兴，陪我一起整点？”

    温玉寒一笑：“再拎几瓶啤酒上来！”

    孩子一溜烟跑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干坐着不说话也不好，温玉寒打量着房间的布置，问道：“这房子真是你今天才租的？”

    老昌一笑，“不信你问小军啊，咱俩一起跑的，租房合同还在那呢，就在写字台第一个抽屉里。”

    女人没去看抽屉里的合同，只是问道：“这么着急干什么？”

    老昌老脸一红，支吾道：“我怕你走。”

    这么一说，女人脸也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老昌趁热打铁道：“玉寒，留下来吧。”

    女人低着头，面露凄苦。“昌大哥，其实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还带个孩子，又是那样的条件，我……我只会拖累你啊！你有养家糊口的本事，又踏实肯干，更重要的，你是修者，现在修者走到哪都和明星一样，你什么样的找不到啊……”

    “玉寒……你想错了，要说，咱俩都不年轻了，也过了那个看谁一眼就心动，就爱的死去活来的年纪，以前，你没找到军军，我没找到芸芸，我哪怕心里有想法，提都不会提，那时候咱眼里都没有别的，就是孩子！现在，孩子找到了，我才敢想一想以后……”

    所谓的以后。

    “以后，没有之前以为的那么美好，我们的苦难才刚开始，你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又何尝不是，一天忙忙活活的还好，最怕的时候就是晚上闲下来……”

    那不是孤独，寂寞，更准确的形容，是凄惨。

    生活艰难，身边没个人，扛不住。

    其实爱情，婚姻，归根结底，就是这点意思。

    生活这个副本难刷，找个靠谱的队友组队。

    “所以啊，玉寒，你说我能找更好的，啥叫更好？年轻一点，漂亮一点？我不这么想，经历过那么多，我对那些外在的东西早就看的淡了，能懂得你的苦，知道你的痛，能心疼你，才是最好的，我追求的也是这一点，咱俩能够互相心疼。”

    一番话，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却也掏心掏肺。对面温玉寒，眼圈有点红了。

    “玉寒，往前迈一步吧？”

    女人咬着嘴唇，面露挣扎之色，就在这时，外面噔噔噔楼梯声响，听声音是小军回来了，两人就像偷情被人发现了似的，赶紧分开，女人知道自己落泪了，一头扎进洗手间。

    “昌叔，酒！”

    马小军，酒水饮料拎着一兜，一样样拿出来放在桌上，“哎？我妈呢？”

    “洗手去了。”

    再从洗手间出来，温玉寒换上了笑容，不过洗脸仍旧掩饰不了微红的眼圈。马小军看了，没说别的，只是瞅了老昌一眼。

    “来，吃饭吃饭！”

    老昌把酒斟满，杯子举了起来，“来，小军，举杯举杯！”

    看他要说话，女人也跟着在杯中倒上了啤酒。

    “首先啊，这杯酒，由我们师徒……”说着老昌手攀上了马小军的肩膀，“我们师徒，为远道而来的温玉寒女士接风洗尘！来来来，干杯干杯！”

    酒杯一碰，气氛热闹了起来，愣是把人家娘俩拆开，变成了师徒主客，温玉寒也哑然失笑。

    “第二杯啊，由我，昌记包子铺总经理，热烈欢迎资方的温玉寒女士，莅临我公司考察！”

    一旁，马小军跟着起哄，热烈鼓掌，温玉寒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别乐，别乐，咱严肃点！”

    越是这样，温玉寒受不了，看不得老昌一本正经的那样子。

    “来，这第三杯啊，提前预祝，由昌旺浩、温玉寒联手打造的家族企业可以一帆风顺，迈上新的台阶！”

    昌记，说是家族企业没毛病，可是里面另外一层意思，谁都懂。

    温玉寒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偷眼看了看儿子，儿子那边只知道热烈鼓掌。

    “吃菜，吃菜！尝尝师父这酱焖羊肉，这菜就得第一顿，再热就不好吃了！玉寒，来，你把碗给我！”

    “昌叔，您这素烧茄子也见功夫啊，我平时不爱吃茄子的，回头您教教我！”

    “学功夫也就算了，这个不着急，做饭的事不用你操心！”老昌这话说的，似乎已经把娘俩今后的生活安排好了。

    “昌叔，其实这些菜我大多都会做，就是掌握不了您这么好的火候，在家都是我给我妈做饭的！”

    老昌一愣，随即点头，“好孩子，好孩子！”

    一顿饭，热热闹闹，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宛如一家人。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漫长，一层窗户纸捅破，这一对儿苦命鸳鸯感情也迅速升温。温玉寒也并没有着急回去，真的就在昌记包子铺里忙活了两天，收银卖座，帮着老昌擀皮包馅儿，多了个人手，一天二十屉的包子增产到了三十屉，只是现在昌记打出了名号，三十屉也不愁卖。

    朝夕相处，两人的感情也持续升温，眼看着年关一天天将近，事情也不想再拖了，温玉寒商量着，要回去一趟，那边不少东西要归置，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我和你一起去！”老昌道。

    温玉寒笑道：“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这铺子，不能老三天两头关门，好不容易聚拢的人气儿。”

    “你那边搬家，归置东西也不是容易的事，主要是，我怕你跑了！”

    温玉寒脸一红，然后娇媚道：“跑不了，打我我都不跑。”

    终究，女人还是没拧过老昌，三人一起回了老家。

    辞职、转学籍，都是琐碎的事情，临走了，在当地的亲戚朋友，有交情的，还要拜访一下，转了一圈，回到娘俩租住的房子里的时候，三人都有些疲累了。

    家里没开火，一些锅碗瓢盆这些东西都已经打包发到阳河去了，晚饭点的是外卖，吃完东西，马小军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一个人回了房间，之后把门一插，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客厅里，两人面面相觑。

    “那个……给我拿条毯子，我睡客厅吧，别打扰孩子了。”老昌尴尬道。

    温玉寒把褥子拿了出来，铺在沙发上，却是没让老昌躺下。

    “进屋吧……”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