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都摆到大方桌上，周英娜一家三口和秦汉生四个人分四边而坐。

    “娜娜也没提前通知一声，都是些家常菜，小秦你别介意。”周母微笑着说道。

    “阿姨，您今天炒的菜这么丰盛，五个人吃都够。”

    “妈，赶快吃饭吧，我肚子都饿扁了。汉生家现在有钱顿顿大鱼大肉都行，我家是比不了的。平常你就给我吃一个肉菜两个素菜，今天都翻倍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周英娜和秦汉生一样12点吃了一个面包，三点多吃了一碗面皮，两次都没吃饱。她说完就夹了一个肉片，扒口饭吃了起来。

    桌上有六个菜。两个荤菜:芹菜炒肉和豆腐炒肉片。四个素菜:醋溜白菜，凉拌藕片，炒山药和韭菜炒鸡蛋。这些菜在一个市长的餐桌上面不算什么，放在一般人的家里面一天都未必能吃得上。

    “那就赶快吃吧，她都能饿成这个样子，你也差不多了。”周母说完用公筷给秦汉生的碗里夹了肉。

    秦汉生忙说道：“谢谢阿姨我自己来。”

    一顿饭吃完周为民始终都没有说一个字，周英娜母女也没有跟他说话，看来是知道他平常生气时就这样。

    “秦汉生你跟我到书房里来一下。”看到周英娜也要跟来，周为民板着脸说道：“你就在客厅里看电视，别跟进来捣乱。”

    周英娜倒是不生气，给了秦汉生一个加油鼓励的眼神，就真的跑去看电视了。

    周为民的书房有十多平米。秦汉生进门就可以看到一个大书架，上面的书大多都是旧的也被翻动过，不是那种装腔作势摆面子的。靠左手摆着一张书桌，书桌的上面挂着两幅大地图。一幅是华夏国的地图，另一幅地图是汉莲市的。右手边是一张高一些的桌子，靠墙摆放的笔架砚台。墙上挂了一幅字为国为民，上面没有落款，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写的。

    秦汉生随手关上房门，客厅的电视声音被隔绝了，书房里静了下来。

    “你别紧张坐下说话。”

    两人对面而坐周为民说起了自己的过往“才从部队转业出来时，我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见到那些不好的现象时比现在的你还愤怒。可是在经过一年的努力跟所有乡领导关系都闹僵以后，我被调到了其他地方，而且还是被提拔的。从那以后我就慢慢改变自己，和他们打成一片，学习他们的办事方法。我工作还算努力，当然英娜爷爷的关系可能占的更多，快20年了我一直升到了地级市的市长。今天听了英娜转述你的那一番话，又见到了你这个像当年我一样的楞头青。看看墙上父亲送给我的那一幅字，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它。”

    秦汉生听得只想问一句，配不上还挂那里干嘛，不过他也知道适可而止。不管是为自己出气，还是为普通百姓鸣不平，自己说出的两翻话已经够了。

    “周市长您在这样的体制内也是没办法。现在国家的法律只用于大事，一般的事情都成了人情利益。大家都这样，也没有谁觉得违法了来伸张一下。不过像我家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拿了纳税人的钱粮，反过来剥削讹诈纳税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这些蛀虫侵蚀的是这个国家的基石。如果因为查起来太麻烦，事发了就管没出事就当看不到。我只能说哪怕是钢铁铸就的堤坝，也有垮塌的一天。”

    “就是因为他们这些蚂蚁太小太多不好找，所以这些事情才会层出不穷。我听殷娜说你的脑子灵活鬼点子很多，你既然这么恨他们，那就给我出个主意。我扫清了这些蛀虫，你也报仇解恨。”沉着严肃的周为民突然说出这一番话，让秦汉生很是错愕。

    在脑子里搜寻了后世的一些做法，稍微想了一下秦汉生开口说道：“周市长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没有办法，我也就只想到一个旧方法翻新用。以前许多单位都设了投诉箱举报箱，不过大部分都没什么用。这两年公用电话开始普及，我觉得可以利用它来做一个市长热线。您可以设一个好记的号码开通成专线公布出去，老百姓有问题不能解决时可以打这个号码投诉或者举报。您找几个可靠的人专门接听电话，负责处理问题。”

    “你这个办法听着很好实际作用很有限，就凭一个热线根本解决不了多少问题，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周为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市长热线根本就是个面子工程。

    “周市长作为学生我还想到了一个成绩问题。学生一学期结束要考试，一般人到了年末也要算一下一年的收入。那可不可以把所有的部门都列出一张表，每个部门满分都是一百分。收到的投诉举报如果是真的，按事情的大小严重程度给出一个分值。像我们家今天遇到的这个事情如果算五分的话，那就给公安局扣五分。这样一条条的累加，到了年底各个部门单位评个分，看看哪些单位优秀哪些及格哪些不及格。以这个分数来决定这些单位年底的福利，第二年的经费甚至主要领导的升迁任用。”

    周为民听了秦汉生的话沉思了很久，然后他笑着说道：“看来你很讨厌考试，居然想出了给他们评分这个办法。这个主意的确有用的多。一个部门单位出问题往往领导不够重视或者放任，或是没精力或是不想太严苛得罪人。你这样把他们的工作成绩与权和钱结合起来。这样从上到下都有了动力，让他们把事情做得更好。”

    “您觉得可行就好。我在想是不是现在的热兵器时代，一些人以为水能行得了船却弄不翻船。所以他们觉得民心民意就是个狗屁，只要政治正确经济方面抓得好，千夫所指也不足以动摇他们在上级心中的地位。”

    后世的网络发达了，人民群众也很厉害。相继抓出了表叔房叔车叔，似乎民心民意很被重视。不过那些宝马案嫖宿幼女案还有高昂的医疗费和房价，哪一次不是把民心民意给放在脚下狠狠的践踏。秦汉生前世的悲剧，有一半是被房价和医疗促成的。

    秦汉生的这个问题周为民也不好回答。他只能叹气说道：“你还太年轻，等你长大以后就会知道，社会形成的规则不论你有多大的力量都是只能退让的。它就像山顶滚下的雪球，开始没能阻止，往后只能形成更大的势不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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