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将灼热的金色撒向大地,整个麦田都被这股漂浮在空气中的烦躁与炎热笼罩。
锐雯眯着眼睛,望着耀眼的阳光,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继续举起了锄头,埋头耕地。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锐雯的注意,锐雯警觉地抬起头,一群身影越过金色的麦田,朝这里靠近。
那是手持利剑弯刀身披肩甲的艾欧尼亚护卫军。
“诺克萨斯人,别装了,请跟随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卫兵举着手中的剑,小心翼翼地看着锐雯。
锐雯扫视着护卫军,微微颔首,呆滞的神情上眼神竟透露着一丝解脱。
“走吧。”锐雯将锄头丢到地上,淡淡道。
护卫军团团围上来,给锐雯带上了铁链枷锁,押送着离开了。
麦田的另一头,是一个灰色的身影,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锐雯一路被押送着,来到艾欧尼亚的教廷,参加那艾欧尼亚的(最高庭审机构——审判大会。
进入到大殿的房间内,锐雯被押送到了教众面前,众多长老极其教众围在了锐雯的旁边。
“诺克萨斯人,这是你的剑对吧?”为首长老冷冷道。
锐雯缓缓抬起头,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块红布,红布上放着一把黑色的大剑。
那是一把由最坚硬的黑曜石打造的巨剑,整个庞大刀身散发着阵阵幽幽的气息,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绝对无法驾驭。
这是一把举世无双的好剑,但它的剑刃,却已经破碎了,事实上,这就是一把无头破剑。
这把剑,锐雯认识,她甚至还记得,十多年前的那一天,诺克萨斯皇帝达克威尔,亲自将这把剑授予给她,神秘的苍白女巫,为这把剑附魔,赐予了它符文之力。
锐雯淡然看着长老,微微点头。
“好。”长老说,“这是你的养父亚撒,送过来的剑,他说想为女儿修理这把剑,但是,这把剑与当年素马长老尸体内的一个破碎的残片相吻合——你懂我的意思吧?!”
锐雯抬起那黯淡的目光,看着长老。
“快说,素马长老是不是你杀的!”长老厉声喝道。
锐雯没有回答,而是跪了下来。
“请大会判处我死刑!”
教众都露出了惊诧的目光,面面相觑。
“素马长老的死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你杀的请立即认罪!审判大会会采取最合理的方式处理你!”长老再度呵斥道。
“但求,一死。”
锐雯低着头重复,使那银白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长老一时间语塞住了,眼见着眼前这位银发女子问什么都不说,却一心求死,只好摆摆手道,“先押入大牢!明日清晨再审!”
艾欧尼亚的教廷监狱内——
锐雯靠在破烂不堪的墙壁上,抬头望着那缝隙中不断渗透下来的水滴。
极其恶劣的环境,近乎绝望的处境,她却有着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的放松。
当年的一幅幅画面也展现在了脑海中。
锐雯是一个孤儿。
从小无依无靠,任何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一直以来浑浑噩噩地生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一次偶然的机缘巧合下,锐雯加入了诺克萨斯,成为了一名士兵,她第一次有了活着的信仰与追求。
之后的不断征战,锐雯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军官,管理着一支军队,在军队中,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所有的战士如同她的家人般。
为了诺克萨斯,为了军队,这就是锐雯那个时候活下去的信仰。
直到那一次,侵略艾欧尼亚的战争中,锐雯军团在与艾欧尼亚一支部队焦灼之际,诺克萨斯使用了无差别化学武器攻击,直接导致了所有人的死亡,锐雯眼睁睁看着自己所信仰的国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摧毁了自己视为家人的军队。
而身负重伤却侥幸存活下来的锐雯,被艾欧尼亚的一对善良的老夫妇收养。
那一刻起,锐雯的心就已经死了,对诺克萨斯彻底绝望的锐雯,每天如一具尸体般活着,在养父养母的家中,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
“锐雯.......”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锐雯抬起了头。
养父亚撒蹲在自己的面前,眼神中满是心疼。
“父亲.......”
“都是为父不好,我看你成天闷闷不乐,就突发奇想地去帮你找人把剑修补好,结果长老院一看到这把剑,就说你是杀人凶手........锐雯,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亚撒声音沙哑,颤抖着看着锐雯,两行眼泪滴落到地上。
锐雯哑然,叹了一口气——
那场战斗结束后,心灰意冷的锐雯决定斩断自己的过去,于是找到了当时留守剑术道场的素马长老,希望他帮忙能将自己的剑斩断。
素马长老听后,十分敬佩锐雯的决定,随即便向那把符文之剑展开御风剑术。
在素马长老将大剑斩断的一瞬间,符文之剑立即裂开,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许多道碎片崩出,素马长老当即被几道强力的碎片击穿,当场死亡。
.......
“这不怪你,我的女儿.......”亚撒说。
“不,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锐雯垂下头,低沉道。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身影伴随稳重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那把破碎的符文之剑,也被丢在了地上。
“哪一个更加沉重,锐雯?”亚索说。
“是你的剑,还是你的过去?”
黑暗笼罩着来人那坚毅的半张脸,锐雯的瞳孔蓦然放大,浑身颤抖起来。
锐雯咬着牙,举起了地上的剑。
亚索迎风拔剑。
当啷——
两人的刀刃碰撞在一起,锐雯手中本就残破的符文之剑再一次破碎,化作许多碎片绽放开来。
亚索举剑一挥,一道飓风升起,将所有碎片给挡住。
“你无法逃避自我,锐雯,我试过了........”
亚索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然后转身离去。
锐雯握着断剑,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
翌日,锐雯道出真相,那缠绕她十多年的阴影也随之消散,与养父回到了家中,继续过起了耕织的生活。
背负着杀师之名的亚索,清白了。
迈过那熟悉的草坪,亚索走到了道场。
十多年过去了,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剑客,此时也早已饱经风霜,成熟稳重。而那股骨子里的心高气傲,却从未变过。
吾虽浪迹天涯,也未迷失本心。
亚索推开房门。
我回家了。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