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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一千四百零二章:帝心

    弘治皇帝说走即走,丝毫没有半分犹豫。

    而今,经历过新政之后,言官清流已是折损惨重。

    正因为如此,只要皇帝的行为,没有过于侵扰百姓,倒也不惧有人说三道四。

    宦官奉旨,至各部请各部派人随扈。

    这倒是让不少人,生出了兴趣。

    那西山就是一个法外之地,天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不少人,都想看看皇孙的近况。

    当然,也有不少人想看笑话。

    现在新政折腾的要人命啊。

    自欧阳志任吏部尚书以来,这新政更隐有扩大化的趋势,此次选吏为官,便是如此。

    对此,反对者不少,可是站出来直言反对的,却是不多。

    大家都在冷眼旁观,就等有个笑话出来。

    一下子,上百者选出来的大臣便启程,至大明门接驾,而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西山而去。

    弘治皇帝坐在马车里,行至半途,突然想起了方才和欧阳志关于选吏为官的奏对来,便吩咐车旁的萧敬道:“欧阳卿家随驾了没有。”

    萧敬笑吟吟的道:“陛下,欧阳部堂在吏部忙碌,吏部这边,委派的乃是吏部左侍郎焦芳来了。”

    焦芳……

    弘治皇帝皱眉。

    这个人,他有一些印象。

    早在成化年间的时候,大学士万安觉得焦芳不学无术,于是,对左右人说:“不学如芳,亦学士乎”。

    当时的焦芳,不过是翰林院的编修,地位十分卑微,这意思是,连焦芳这样的人,如此不学无术,竟也可以在翰林为官。

    大学士万安,是万贵妃的人,权倾一时。

    可是这位焦编修,听了内阁大学士万安的话,大怒。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自是忍气吞声,毕竟一个是内阁大学士,一个只是小小的翰林编修。

    可焦芳却是二话不说,却也没有和万安硬碰硬,而是瞅准了万安的心腹彭华,四处对人说:“这一定是彭华在背后算计我,我如果当不上学士,就在长安道上把彭华给刺杀了。”

    彭华毕竟是个斯文人,遇到这么个‘好汉’,大抵心里也是一句卧槽,躺着也中枪,他胆子小,听后非常害怕,连忙将此信传给大学士万安。

    万安最终不得不进焦芳为讲学士。

    此后焦芳隔三岔五,就给彭华这些人找茬,毕竟已经证明了万安,彭华这批人,虽是位高权重,却都是软柿子,既然是软柿子,还不捏死你们?

    就这般,在那纸糊内阁,泥塑尚书的成化朝,焦芳居然混的风生水起。

    等到弘治皇帝登基,一改成化朝的风气,开始对于成化皇帝和万贵妃所任用的万安,彭华等人进行清算,这掐指一算,卧槽,这反万安等万贵妃集团的主力,不是刘健,不是李东阳,居然是焦芳这么个家伙。

    凭着这个江湖地位和资历,公报私仇的焦芳继续平步青云。

    可弘治皇帝对他的印象很好。

    焦芳在新政方面,大抵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坏话的,事实上,只要给他官做,他谁的坏话都不说,何况,他在新城,早就置办了数十亩的华宅。

    弘治皇帝听到焦芳二字,不禁诧异,竟是连连感慨起来。

    “此人,朕许久不曾关注,不曾料想,他已是吏部左侍郎了。”

    “陛下您忘了。”萧敬微笑:“那是弘治十七年,廷议推举的。”

    弘治皇帝颔首,随即便看着萧敬失笑着摇头:“朕年纪大了,越来越健忘了,此卿为人耿直,公忠体国,定能为朕分忧。”

    萧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置可否,到了礼部左侍郎这样级别的人,已经不是萧敬能够随意在皇帝面前评论了。

    而且焦芳这个人,睚眦必报,前几年,焦芳在礼部做侍郎,因为急于想要表现,被礼部尚书张升阻拦了他时刻想要跳过马文升,直接觐见皇帝的机会,因此,焦芳认为马文升这是有意在打击报复他,每日都在背后,说张升的坏话。又因为张升乃是南方人,焦芳便私自写了一篇《南人不可为相图》。在朝中,每退一南方人,焦芳便喜不自禁,有时写文章,亦必诋南而誉北,各种激化南北矛盾,成了吏部左侍郎之后,就更不得了了。

    这家伙是个人才啊。

    萧敬心里想着,他可不想招惹这个家伙,谁晓得,人家会不会埋伏在长安道,将自己刺杀呢?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弘治皇帝对这焦芳来了兴趣,一时竟是兴趣颇高,笑着吩咐萧敬。

    “叫他登车,朕与他谈谈吏部选吏之事。”

    萧敬颔首。

    片刻之后,焦芳便来了。

    他登上了车,显得格外的激动。

    不过……此人倒是相貌堂堂,一脸威严之相,哪怕是面露出喜色,却也带着肃然。

    弘治皇帝心里暗暗赞许。

    待焦芳在车中见了礼,弘治皇帝身子微倾,颔首:“卿家坐下。”

    焦芳欠身坐下。

    弘治皇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徐徐开口问道:“选吏的事,卿家乃吏部左侍郎,如何看待?”

    焦芳微笑:“陛下,地方的民怨很大。”

    “当然很大。”弘治皇帝道:“欧阳卿家早就对此,有所心理准备。”

    焦芳道:“可是地方的怨恨,是不会针对欧阳部堂的,他们只会认为,这是陛下有意而为之,若是怨愤直指宫中,臣恐陛下殃及鱼池。”

    弘治皇帝听罢,不禁深深的看了焦芳一眼。

    这焦芳,话里有话。

    历来,只有臣子给皇帝来做替罪羊,可这言外之意,却像是说,陛下给欧阳志做了替罪羊。

    弘治皇帝沉默片刻,便不解的看着他,认真的问道:“因此,卿反对?”

    焦芳朝弘治皇帝摇了摇头。

    “臣从未反对过新政,只是觉得,太急了,操之过急,出了事,就是大祸。”

    弘治皇帝手轻轻的拍打着椅柄,慢悠悠的打着节拍,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淡淡的问道:“什么大祸?”

    焦芳面上显得很淡定,却是一字一句的顿道。

    “离心离德,就是大祸。”

    弘治皇帝挑眉:“可百姓们能过好日子。”

    “百姓们对天家的好坏,来源于读书人的议论,对皇上的印象,来自于地方父母官。”

    弘治皇帝微笑:“卿家的话,不无道理。”

    接着,弘治皇帝朝焦芳摆了摆手。

    “朕乏了,卿且退下。”

    焦芳本还想侃侃而谈,可见弘治皇帝一副冷漠的态度,心里不禁失望,自是告退下车。

    弘治皇帝手指轻轻打着节拍,萧敬躬身的站在车中一角,弘治皇帝张眸看着焦芳,一脸不解的问道:“焦芳和欧阳卿家有矛盾嘛?”

    萧敬欲言又止。

    “你要瞒着朕?”

    萧敬道:“奴婢想办法,去查一查。”

    弘治皇帝大手一挥,一脸肯定的说道:“不必查,朕知道你心里有话。”

    萧敬只好道:“陛下,奴婢万死,奴婢乃是宫人,岂可随意指斥外朝的事非。这……确实有一些矛盾,焦芳前几年,乃是礼部侍郎,此后,任了吏部左侍郎,他已历经了两朝,本来,这吏部尚书,他是最有机会的,无奈和的事,欧阳卿家立有大功,因此……”

    弘治皇帝恍然,原来如此,心里不禁生出恶感:“这样说来,是焦芳的私心重了。”

    萧敬想了想,才徐徐说道:“除此之外,在吏部,因为要贯彻新政,欧阳部堂,事必躬亲,所有的任用,以及选吏,都不肯假手于人,焦芳曾推荐了不少人,还包括了他的儿子,可最后,都被欧阳部堂否了,因此……焦芳四处在外说,欧阳部堂……欧阳部堂他……”

    “他什么?”弘治皇帝审视着萧敬。

    萧敬也不敢隐瞒,如实说道。

    “他是个木讷的傻瓜。”

    弘治皇帝眉头皱起,目光冷冽。

    良久,弘治皇帝脸色又恢复了平淡。

    此时,马车已至西山。

    弘治皇帝是突击来的西山,因而,圣驾的的队伍,直奔西山研究院。

    这来的过于突然,以至于,根本来不及通报。

    方继藩在研究院的茶室里,坐在大沙发上,一个葛优躺,慢悠悠的喝着茶,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一旁伺候着斟茶递水的小厮便走到窗边看,惊讶的道:“少爷,圣驾来了,圣驾来了。”

    “啥?”

    方继藩豁然而起。

    小厮着急催促方继藩。

    “圣驾来了,公爷,快去接驾,怕要迟了,呀,他们已进研究院了。”

    方继藩起身,激动的道:“快,快,找个白褂子给我。”

    小厮一脸不解的看着方继藩。

    “公爷,这迎驾……穿白褂子。”

    方继藩却已身手敏捷,犹如猿猴一般,亲自去取了一件白褂,穿戴在身,却是没有下楼去迎驾,而是到了隔壁的第三研究室,里头几个研究生员,正挥汗如雨,方继藩挤进去:“走开,腾个位置。”

    生员们一脸诧异。

    方继藩已是占到了研究室的c位,这里正对着门,视野良好,面前是一个器皿,酒精正烧灼着玻璃器皿里的液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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