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主教砰然炸裂为一串红色粒子，瞬移到几米之外，又重新聚合起来。

    在场的人都面色呆滞地望着这一幕。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能获得的超凡力量不多，只有幽能者或者龙骑执法官两条路可选，前者靠的是万中无一的运气，后者则是神明的恩赐。

    而众所周知，红龙主教两者都没有，他只是个暮年的老人，勤勤恳恳地为教会奉献了大半生。

    可是现在这一幕却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红龙主教站在原地，原本佝偻的身躯变得挺直起来，老迈而浑浊的双眼里闪烁起不详的红光。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苍老的皮肤蠕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扭曲，失去光泽，泛起灰黑色，最终，彻底化为一个面目可怖的怪物。

    红龙主教——现在应该称之为灰龙，用赤红的双目盯着海洋，沙哑的嗓音喃喃道：“我在教会藏了十多年，没想到会在今天被你揭穿，卡拉维尔，我不该招惹你，对吗？”

    海洋双手抱胸，笑了笑，“可惜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灰龙缓缓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伊莎贝拉，少女单手持剑，用戒备的目光注视着他。

    “原来就是你在暗中帮助他，我大意了，在你注意到西尔维娅的时候就该除掉你，没有你，今天我的身份不会暴露。”

    对他的话，伊莎贝拉不为所动。

    灰龙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海洋之所以能够追查到如此多的线索，依靠的是伊莎贝拉的协助。

    而在刚才，海洋也只是负责佯攻，真正对灰龙发动致命一击的，是伊莎贝拉这步暗棋，即便是灰龙也没有料到，身后的执法官会突然对他发动攻击。

    只是不知道两人在什么时候达成了合作，其余的执法官互相对视，都纷纷摇头，表示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除了他们本人之外，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外人知道这件事，不过这并不妨碍执法官们对两人的合作暗暗喝彩。

    除了一个人——霍恩。

    早在第一次前去盘问海洋的时候，他就对海洋和伊莎贝拉单独谈话的内容感到好奇，可是伊莎贝拉只是用一句“卡拉维尔没有问题”敷衍过去。

    在那之后，伊莎贝拉就常常独自去拜访海洋，借口都是一个样，希望劝说海洋把手里的粮食卖到市场上，好平息谣言。

    霍恩不止一次提出要同行，都被伊莎贝拉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对于少女这么做的原因，霍恩猜了很久，可是任凭他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两人居然在暗中调查红龙主教的真实身份。

    最让他觉得无法接受的是，伊莎贝拉居然宁愿相信那个遇到危险就立刻扑进女人怀里的懦夫，也不愿把这些事告诉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的自己。

    想到这里，霍恩的拳头不知何时紧握在了一起，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霍恩看向伊莎贝拉的目光渐渐改变了。

    少女执剑站在原地，金色的长发和盔甲让她看起来英气勃发，她的目光如水，静静地注视着面目可憎的灰龙。

    伊莎贝拉从来都是这样，仿佛远离人世，高高在上。

    霍恩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伊莎贝拉时的场景。

    训练场上，少女干脆利落地把他击倒在地，在木剑架到他脖子上的同时，少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湖蓝色的双眸里，倒映出惊慌失措的自己。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名字，伊莎贝拉已经收回木剑，朝场外走去。

    从那天起，霍恩就发誓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守护她。

    可是，可是，就是自己如此珍视的少女，却一直对自己不屑一顾，甚至现在还要投向别人的怀抱。

    当霍恩注意到，海洋悄悄对伊莎贝拉竖起大拇指，少女立刻像是有所感应般地侧过头的时候，他的理智彻底被疯狂淹没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最外围的霍恩脸上是怎样的表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灰龙身上。

    灰龙低下头，自嘲地摇摇头，“十多年的准备，居然毁在你们两个的手里。”

    面对这意想不到的发展，烈日眉头紧皱，“这么说，卡拉维尔说的都是真的？”

    “呵，烈日，你还是那么天真，我不得不说，卡拉维尔的推理很正确，没有他，你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一切真相。”

    烈日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认识的红龙。”

    闻言，灰龙抬起头，无声无息地笑了，“我到底是谁？你问我到底是谁？！”

    灰龙忽然间变得状若疯狂，他手指着烈日，“你说我不是你认识的红龙？哈哈哈哈哈，烈日，烈日大人，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幅鬼样子？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作态吧！”

    “相比之下，连这个该死的卡拉维尔都比你要诚实得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听到灰龙这样提起自己，站在一旁的海洋撇了撇嘴，心说好嘛，这两个人之间恐怕又要扯出一段陈年往事了。

    不过反正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灰龙再厉害，现在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他就当做是看一出大戏了。

    面对灰龙毫不掩饰的怨恨，烈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摇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灰龙在原地焦躁地踱步，“你当然不明白！你们不是喜欢听故事吗？现在卡拉维尔讲完了，轮到我来给你们讲一个关于这个混蛋的故事了！”

    执法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理说，他们应该立刻冲上去，把灰龙控制住。

    然而灰龙抬手阻止了执法官们的行动，他头也不回地下令，“不要急，让他说完，派人去处理好外面的事情。”

    灰龙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那么我们就就开始吧，一切都要从我成为预备执法官的那天说起……”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在说话的同时，藏在身后的左手悄然捏碎了一块血色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