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很大？”沈毅愕然。

    “没错，问题太大了，看来为师不仅仅得教你变强的本事，还得教你如何做人呀。”周独说着，忽然哈哈一笑。

    沈毅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周独嘿嘿一笑，问道：“你五岁那年，遇到那个林归云起，就心有所图，暗自筹划准备了五年之久，而后更是一系列的手段使出，甚至都规划了好逃离出去后怎么生活，却仍旧被抓了回去，你可知道为什么？”

    沈毅不解道：“为什么？”

    周独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道：“在迦南堡中，你被人逼的手足相残，而后更是有人用死换你生路，可如果没有凑巧遇到妮可那妮子，你仍旧逃不出去，你可知道为什么？”

    “自荒域遇到那女人之后，柳娘死于人手，你可知道为什么？”

    沈毅沉默了，冷眼看着周独，以为周独在讥讽他。

    周独却哈哈一笑，指着沈毅道：“傻徒弟，还没有想明白吗？因为你站的不够高啊！”

    站的不够高？

    周独继续道：“你身为奴隶，身同蝼蚁，而那个刀疤作为奴役者，站的比你高，看的比你远，视界比你广，你们都在他手下盘活。你说，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和人家斗？你又怎么斗得过人家？”

    沈毅愕然。

    “在月陆，你作为魔族的奴隶，连个人都不算，你又如何去掌控自己？你翻起的浪花，在人家看来，或许只是个水滴，伸出根手指头就能摁死，这种情况下，你是死是活，如何由得自己？”

    周独哂然一笑，道：“你站的不够高，看的不够远，世界更是窄只有你自己身周五尺。这种条件下，你身位下位者，却总想着和上位者玩心计，博手腕，你说你如何能赢？怎能不输？”

    “你总是把自己的处境，陷入棋局中而不自知，身位棋子，你又如何能跳的出棋盘之外？而不跳出去，行动自由都没有，你又如何不死？”

    “而自不量力，扯进庞然大物搅起的漩涡中的后果，你相比已经知道了，那个柳姨的死，让你很是伤心痛苦吧？”

    周独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说白了，不论是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这些权术诡计，都是掌权者才有资格玩的把戏。你无权无势，就想进居中和人耍一耍，只能是输个倾家荡产，如果没有那些人用命换你的命，你现在就不只是断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周独的一番话语，如雷贯耳，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一般的劈在了沈毅的心头，劈的他心神剧颤。

    沈毅失魂落魄的呆立在那里，不断的回想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幕幕，这一刻，许多的事情如往日重现，又犹如迷雾一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周独的脸凑到沈毅跟前，他眯眼道：“这下想明白了吗？”

    沈毅木然的摇摇头，看向周独。

    周独拍拍他肩膀，嘿嘿笑道：“没事，眼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的，为师就给你分析一番。”

    “在垃圾场，你所安排的一切确实无甚漏洞，你做的也已经足够好了，但是你坏就坏在心慈手软，不够周详。既然要想逃，只杀一个老狗怎么够，你必须将所有和自己有关的线索全部切断，这样的话，那个刀疤就算想抓你，一时半会儿也会无处可寻。”

    “在月陆，既然已经身处困境，就要学会审时度势。学那郭达，以退为进，先将自己置于棋盘之外，你才有更高的视线，更广的视野，才能让自己不为人所困，这样到了紧要关头，也才有活下去和逃走的可能。”

    “在荒陆，明知战斗远高于自己，以自己的实力无法掌控局势。那就得学会逃跑，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撤离，好奇心的后果，很可能就是卷入风暴之中，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些不是权谋之道，却是自立之道。”

    “你听明白了没有？”

    沈毅黯然道：“现在懂了又如何，已经晚了。”

    周独忽然一个脑崩儿弹在沈毅的头上，骂道：“放屁！”

    沈毅崩溃的喊道：“已经晚了！王令敌、亨泽……他们都死了！柳姨芽儿也死了！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他们在梦中对我哭喊，梦见他们在指责和呵斥我，我梦见他们一个个死在我的刀下，死在我的手下，那种感觉你知道吗！他们已经死了！”

    周独肃容看着他，沉声道：“然后呢，你就准备和他们一样，看不到希望就寄托在别人身上，然后屈辱的死去？你也打算就这样陷入悲痛中颓丧一辈子？”

    “他们不是屈辱的死去！他们是战士！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死！”沈毅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周独的衣襟，眼眶泛红的冲周独吼道。

    “就为了救你这样一个废物死去，不是屈辱是什么？”

    沈毅一怔，颓然的松开了手。

    “难道你就不想复仇？不想亲手扼杀你的敌人？不想看着那些昔日的仇人，匍匐在你的脚下，哭泣着忏悔？不想看他们在你面前求饶，企图苟活？不想让他们感受那种死亡降临的恐惧吗？”

    周独语气幽幽，话语里步步紧逼。

    沈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一幕幕就宛如昨日，他怎能不想，怎能不愿？

    可沈毅最终惨然一笑，道：“我如今这个样子，拿什么复仇？再说了……”沈毅想起了秦冉，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有人已经复仇了。”

    周独讥讽道：“瞧瞧你这幅窝囊样子，连一颗变强的心都没有，你又如何能变强？”

    沈毅实在受不了周独的这副语气，怒道：“你呢？还不是身陷囹圄，困在这里。”

    周独一巴掌就拍在沈毅头上，气道：“臭小子，我是你师傅，怎么和你师傅说话呢！”

    这一巴掌生疼，拍的沈毅怔立当场，不管怎么说，头已经是磕了，师傅也认了，他刚才的语气确实不对。

    沈毅垂头叹息，低声道：“对不起。”

    周独叹了口气，拍拍沈毅的肩膀，道：“没事，为师能理解你的心情。”说着，他身上忽然有了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傲声道：“不过，既然当了我周独的徒弟，区区打击怎能让你垂下头颅！为师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一课，教教你何为强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