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仙剧院二层的小会客室里,白靖阳和刘大力站在屋内的一头,在他们对面分别坐着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十名男女。
“现场的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白靖阳的目光在众人的面上转过一圈,语气森然的问道。
大家相互看看,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子,只见她畏畏缩缩的坐在套着蓝丝绒椅套的椅子上,见大家纷纷看向她,不由得更慌了。
“你们看我干嘛?不是咱们大家一起看到的吗?我只是胆子小,先叫出来了而已。”女子一手捂着胸口,气息虚弱道。
“不只是叫出声,都吓尿裤子啦,哈哈。”一个油头粉面的的年轻男子,嘻嘻窃笑着。
瘦小女子闻听此言,不由得双手一捂脸,低声啜泣起来。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年纪稍长的女人,忙将女子搂入怀中,低声安慰着。
“李日辰,别说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一个身着半旧棉袍的男子厉声道。
“那就由你带头先说说看吧!”白靖阳微微等了等,待屋内的哭声渐止,才又说道。
男子见白靖阳眼神清亮而有坚定的看着他,不由得点了点头。
“你的姓名、职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发现尸体的具体的时间、事情经过,都要说清楚!”白靖阳一连串抛出几个问题。
“在下姓张,名易恒,我们都是远江社的成员。”高瘦男子语调清朗。
“他是我们戏剧社的张社长……”一个矮墩墩的男子插话道。
“没问你的时候,别插嘴!”刘大力大声道。
矮胖男子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身子往后避了避。张社长忙下意识的往前挺了挺胸,谦和的说道,“对不住,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月前排了一出新剧,一月前天前,我和齐经理定好,五日后要在幻仙剧院演出,今天下午是我们是第二次彩排。”
“你们几点到的?”白靖阳语气和缓,听不出情绪。
“这个……我想想,我们大家中午一起吃的午饭,走到这的时候是……,真不好意思,我没有表,具体的时间……”张社长面露尴尬。
“那个……长官……”粉面油头的年轻男子请轻轻举起了手。
“你说!”
“我有表,进剧场的门的时候,我掏出怀表看了看,是下午的一点十五分。”
“你能确定?!”
“能!我的这块怀表可是正宗的高级货,是我姑姑托人,刚从外国给我带回来的,走的贼拉的准,我不和你们说,你们都想不到,知道这块表值多少钱吗……。”
“好了。张社长,你们中午是在那儿吃的饭?午饭之前你们也都在一起吗?”白靖阳毫不客气的打断到,转而继续看向张易恒。
“我们约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吴记面馆碰面,吃完饭就一同步行来的,午饭前我没见过大家,我是直接从家里出来,去的面馆。”
“我也是自己去的饭馆……”
“还有我……”
“我也是……”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道。
“张社长,还是由你来讲吧,把你今天下午看到的情况都和我们事无巨细的说清楚。”白靖阳眉头微皱。
“哦,我晓得,是这样的,我们十个人一同从正门进到了剧院,然后径直去了南面最大的那个影戏听,当时厅里很黑,就墙壁上亮着几盏灯。不过我们之前来过两次,所以也没啥大碍,就顺着甬道一直走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他们都忙着脱帽子手套,我着急,因为后天就要演出,彩排时间多了,我就顺着台下的楼梯,登上了台侧,我知道那有控制舞台灯光的开关,不过之前齐经理嘱咐过,说彩排时要少开几盏灯,让我们别浪费电钱,我就只把最中央的几盏灯打开了,可这灯刚一亮,我就听台下有人尖叫,我还以为下面出什么事了,后来看大家都盯着舞台正中央,我这才发现,那光束下,有个人直挺挺的躺在那儿,我赶紧走过去一看,周围全是血,太吓人了。”张社长心有余悸道。
“这么说,你们十个人是今天下午的一点十五分一同到的剧院,然后一起进到楼下正南的影戏厅,几乎同时看到的死者,对不对?”白靖阳冷声问道。
“是!不过那个……您不会是怀疑我们这些人干的吧?这个我可得解释清楚啊,我们发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死了?你怎么这么肯定那时候他已经死了?”刘大力突然发声道。
“我以前是学医的,那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肯定是不成了啊!”张社长赶忙解释道。
“在那之后呢?你们都做什么了?”白靖阳问道。
“我们就一起跑出来了,然后我让他们在大厅里等着我,我带着李日晨一起去了三楼,找到齐经理,大概和他说了一下,他跟着我们过来看了一眼后,就打电话报了警,再之后您二位就到了。”
白靖阳让每个人留下名字和住址,叮嘱他们近期不可以离开省城之后,便让这十个青年男女各自回去了。而后又让刘大力去找白天剧院当值的管事,询问今天有没有见到什么异常的情况和人。他自己则上了三楼,来到挂着‘经理办公室’门牌的屋子,见到了正在打盹的齐东强。
夕阳西下,夜幕逐渐笼罩了这座几年间陡然繁华兴旺起来的北方边城,此时的她遍披彩衣、风情万种、别致动人。霓虹灯下,一派歌舞升平。可就在那光彩背后的阴影处,罪恶与残酷犹如风中挥之不去的尘埃,正如影随形,借着慢慢浸来的夜色四处游曳。
白靖阳早在秋天冤案得雪之后,便费劲了口舌,说服了自家的老爹白清鑫,搬出了白府,在离办公地不远的梧桐路,一处二层的小楼里住了下来。夜色渐浓,他一个人在小餐厅里,一边吃着简单的晚饭,一边看着今天下午的案件记录,脑中不断回想着下午见过的众人的言语和表情。
齐东强那里没能提供什么有效的线索,据他所说,他从早上到达剧院之后,便一直待在自己三层的办公室里,中午叫手下人去外面的小饭馆,买来了两菜一汤,吃饱喝足后,刚闭上眼,眯了一觉,似醒非醒之际,只听门口传来大力的敲门声,他一个激灵吓醒过来,揉揉眼睛,还未等出声,就见张易恒带这个年轻人一脸惊慌的推门而入,而后发生的一切,与张社长下午的陈述一致。
而刘大力也前前后后、分别询问了剧院当天的工作人员,六人均都坚称,从一早到知道有人死在了影戏厅的这段时间内,没有看到什么可疑或奇怪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