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些江湖事,从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
人生无非就是耍心眼,谁耍的多,耍的圆滑,谁就混的好。
谁看到别人混的惨,去落井下石,谁落得狠,谁就有当大爷的资质。
谁看到跌掉的人有起来的势头,谁抢先扶一把,谁就有当贵人的资质。
人生狠简单。
武林也是如此,所谓武林,就是一群弱者聚集起来,装出实力强大的样子去争夺地盘。
真正的强者都是开宗立派,传播武学的。比如天山。
但天山隐居世外了。
一个开宗立派传播武学的宗派打算隐居世外,这是对世人最大的讽刺。
南山也在做尝试,尝试着划个属于自己的地盘,谨守地盘,好好地教导教众,传播武学,传承南山的教法,可惜了,外部的干扰势力强大,乌合之众泱泱成势。
南山教变成了邪教。
南山教不做坏事,一心传播武学,却成了邪教,这是对当今武林的莫大讽刺。
如果柳七绝活着,一定可以带领江湖人和朝廷来一场谈判,让武林的归属于武林,让朝廷的做他的朝廷。
可惜了了,柳七绝死了。
柳七绝一死,整个武林立刻变成如今这副德行,立刻变成,这种比剑法还快的速度当真是对武林的莫大讽刺。
我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这种分裂速度,仿佛瞬息之间,却也是令人迷醉的。
所以我讨厌乌合之众,讨厌那种聚合。
我喜欢天山教,仰慕天山教,却从不会去拜访它,所有的拜访都是叨扰。
武林中人已经不见当年的修养和义气。
朝廷中人也不是当年大武开国皇帝登基时的气象了。
我喜欢隐居世外,师傅喜欢到处游历,没有什么,只是对当下十分失望,以至于不愿意驻足。
何必你我忌惮猜忌揣度呢?
哎,凡人就是凡人。
我记得我在山谷里,洛怀姬给我念的武功心法何其高深。
神之为神,其道纯一,人之为人,其心纷杂。修此神功,其心必纯,心若不纯,练之必死。纵得瞬时好,亦是千日殃。
我知道我是个大好人,素来清静纯一不会算计人,所以练起这种功法都是肆无忌惮的。
洛怀姬乃是纯善之人,心直口快虽然口无遮拦,但是为人没有坏心眼,她练着也是好的。
“兀那小辈,为何一言不发。”
洛怀姬盯着我看,一脸的纠结。
我想,直接说,前辈我们是来带走被你抓走的朋友,顺便打败点苍书生带走徒儿,这样是不是很嚣张?
委实嚣张。
但我感觉,此时此地,还是不兜圈子的好。
南山教的作风便是不喜争夺世事,只喜闭门研讨武功,想来,他们的长老也是直率之人。
我便直率道:“前辈,小辈此来,并无擅闯之意,只是您捉走了我的一位朋友,而且,点苍书生与我也是有瓜葛。”
南山长老从草房中徐徐而出,此刻倒是看清楚了他的容貌。
一副书生的气度,看起来并无江湖气息,这倒也是,南山教乃是江湖邪教,世所不齿,南山教众素来喜欢隐遁,自然气度与江湖人不同。
我道:“长老风范引人注目。”
南山长老自袖子里抽出雪白的扇子轻轻摇着,点点头道:“是么?多有风范呢?”
我摇摇头,”前辈之风范,无可比拟。不可形容。“
风吹过南山长老的墨发,露出他的脸部轮廓,这委实是个英俊的男子。
“你这小辈倒是会说话啊。”
南山长老道:“点苍的确在我这里,他昨日带着属下来侵我南山教,我自然不能容忍,敬他是老一辈,自然让了他数十招,竟然还是被我生擒,此刻便与我那孽徒一同关在地牢里。你若想见他,便与我打一场。”
点苍书生被我与洛怀姬联手打伤,自然是打不过南山长老的了。
南山长老嘿嘿一笑,“你打赢了,我便放你下山,你输了我便送你去地牢,地牢里见点苍和你的朋友去吧。”
我甚觉不妙,这南山长老的言语十分不似正常人,万一输了他反悔又该如何?
“小辈,看打!”
我正头疼,这人便一扇子打来。
“休伤我师兄!”洛怀姬拔剑便斗,架势凶狠。
南山长老道:“小姑娘,刀剑无眼,休怪我心狠手辣啊。”
洛怀姬轻哼冷笑:“你要伤我师兄,我便要杀你。”
我心生一计,便立刻倒在地上,自己点了自己的抽搐穴,顿时浑身痉挛,抽搐不已。
南山长老顿了杀气,向我走来,”小子,你要死,别死在我南山教啊!“
我只捂着肚子浑身抽搐便是。
这处梨花灿烂,摇摇生姿,忽地当下一阵风吹来,梨花飘飞无限,吹落地香气阵阵。
南山长老本是气度高华如状元,此刻忽然像是被人触碰了逆鳞一般,愤恨不已,”你这小辈,要死便死去外头,莫死在我这梨花树下。“
我捂着肚子,只装作肚子疼,心里倒也奇怪,这梨花树有什么独特之处吗?他竟然十分重视,不准人靠近一般。
”前辈,我旧疾发作,可能不能与你一战,这战,我输了。“
洛怀姬跑过来,跪在我身边,扶着我道:”为何有旧疾?师傅没说过你有啊!“
南山长老大笑:”你俩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看你们同进同出的,竟然不是青梅竹马。“
洛怀姬道:”我师兄可是天下第一剑客,他若是疼死于此处,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南山长老点头:”不错,不错,剑神都败在我手下了,不错不错。“
”来人呐,将剑神收押去地牢。“
洛怀姬十分心疼地抚摸着我,将手搭在我的肚子处。
那群人押着我们去地牢。
”别怕。我是装作肚子疼疼的,只有我们输了,才能见到点苍。”
地牢中,布满了花香,处处是梨花。
“这南山长老居然这么喜欢梨花?”洛怀姬不解地看着地上的梨花。
我也是不解。
地牢内,点苍书生与一干教众皆是席地坐着,我见到了冷一笑,点苍正闭目养神,听到了动静,便睁眼看我,我笑了笑,道:“几日不见,前辈精神矍铄啊。敢问前辈,可否放了我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