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上人鼻中哼了一声,当即袍服一抖,驾起玄光随后飞驰上去。
虽说项禹遁速不慢,但却远远无法与异族祭师相比,只几个呼吸之间,便被血焰上人赶上。
血焰上人冷冷一笑,蓦然抬手一挥,一道赤红玄光如晚霞般倾泻而下。
项禹见此,不由的神情惊愕。
如今为止,他也是第一次与祭师层次的玄修交手,是以对锻灵境以上玄修的手段并无对照。
此时见到血焰上人遁光奇快无比,几乎瞬息之间便已追上来,不禁有些咋舌。
但他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一声呼喝,天惊剑胚当即自他顶门飞出,一个盘旋后,直往那下落的赤火玄光上猛劈。
血焰上人却不为所动,只是袖子一抖,分出一道玄光往外一涌,与天惊剑胚纠缠在一起。
然后另有一道玄光往他头顶便落,以这赤火玄光威力,恐怕方一被裹入其中,当时便会被烧成灰烬尘埃。
项禹急忙之下赶紧放出胸中玄光,汹汹一涌,往上招架。
可是原本霸道异常的蓝魄玄光,方与那赤火玄光交击一起,却眨眼间便被消磨殆尽,居然毫无抵挡之力。
项禹心中大惊,二话不说的臂膀一抖,一道金光冲天飞起,与赤火玄光撞击在一处。
“轰”!
一声巨响,赤火玄光竟为之一散,而那道金光亦是灵光一暗,从半空跌落而下,被项禹握在了手中,正是那件金戮锏。
“天级神兵!”
血焰上人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先前项禹便放出一把天级剑胚,此时又寄出一件天级神兵,身家丰厚比之他这等祭师都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他杀意大起,势不能让眼前这人逃脱了,否则必定会给自己招来大祸。
血焰上人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大手一挥,正与天惊剑胚颤抖的赤火玄光猛然一涨,竟将天惊剑胚强行击退。
然后血焰上人张开手掌,对准那道玄光隔空一抓,“轰隆隆”的一阵闷响,玄光剧烈翻腾而起,涌动之间,竟变作了一只十几丈之巨的玄光大手,遮天蔽日一般的朝项禹翻手一抓。
“玄光化物!”
项禹虽是首次与锻灵境以上玄修交手,但也知道玄光化物的神通。
虽同样是玄光,但浑厚程度却要瞬间强上十倍不止,乃是只有锻灵境以上玄修才能有能力施展的强大神通。
他面色一狠,当即意念一催,天惊剑胚化作冲天剑芒直往玄光大手上冲杀而去。
然后臂膀一抖,金戮锏亦是祭在了半空,涨为数丈巨大,同样凶猛的往上空狠狠一撞。
两声金铁交击之音传出,两件神兵看似威势无匹,但那玄光大手只往下一拍,却纷纷的从空中跌落而下。
尚未等项禹再作何对策,那玄光大手已然五指一拢,“砰”的一下,将项禹握在了当中。
血焰上人面上露出一副狞笑,喝道:“去死。”然后抬手隔空一抓,项禹登时便感到一股无穷巨力从四面八方涌至身上,根本无力抵挡,血肉都为之扭曲变形,全身骨骼更是爆响,似乎下一刻便要被捏爆身躯。
项禹面色惨白,只觉马上便要被揉捏而死。
他双拳紧握,若再如此下去,自己绝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便要立刻化作半魔之体。
纵是半魔之体无法击败这血焰上人,但想来趁机逃脱,还是有几分希望。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破空剑气却突然袭至。
“咔嚓”一声,那原本威力奇大的玄光大手竟被剑气削落,而项禹也从中脱困而出。
只是适才受到那玄光大手一握之力,项禹身躯险些被捏碎,自是受创不轻,连玄光都无法稳住,连忙飘落在旁侧的一处矮峰之上站定。
然后他抬头一瞅,只见一道遁光犹如飞鸿贯日,眨眼便来至近前,一敛之后,从中显出一名玄袍男子来。
男子大概三十来岁,面色冷峻,一头乌黑长发束在脑后,似是适才被狂风吹乱,前额处散着一蓬发丝。
他背着一把长剑神兵,剑鞘古朴,篆刻着奇异纹路,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毫无表情的目视着血焰上人。
“是他!”
当见到这名玄袍男子面目后,项禹脑中灵光一闪,心中不由暗道了一声。
眼前这名玄修正是他当年曾在风海郡南武城遇到过的殇仲。
当时项禹虽只是远远的望上过一眼,但殇仲气质独特,是以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只是他记得殇仲原本仅是煅神宗中门弟子,且修为尚在筑灵层次。而如今一看,殇仲显然已经进入了炼真锻灵的阶段,成为了锻灵境玄修。
念头一动,项禹朝殇仲微一拱手,道:“若在下没有认错,前辈应该便是殇仲师叔吧?在下揽月峰掌峰‘项禹’,有礼了。”
他虽修为仅在筑灵境,但却身为一峰掌峰,身份不比殇仲低上多少,是以并未以大礼相迎。
“你便是项禹?”殇仲似乎听说过项禹的名字,目光一亮的瞅了瞅项禹,微微颔首,道:“你闪躲一旁,这名异族祭师交由殇某便可。”
他虽语声不大,但却自有一番威势,让人不敢违背。
项禹倒也乐得如此。
这殇仲实力极强,只适才那一剑之威,便让人忌惮不已了,由他出面,想来应付这名异族祭师不成问题。
况且他被那玄光大手碾压的内脏受损,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好趁此机会恢复一下伤势。
而那血焰上人却面露胆怯之色,剑修在修天界中实力尤为突出,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煅神宗这等大门大派玄修,绝不是他能够抵挡的。
不过,血焰上人心中权衡利弊一下,却并未立刻遁走。
适才殇仲顷刻间便横跨了几乎百丈距离,他自问遁速不如对方,如今也只能另想他法了。
血焰上人心中一转,脸上笑了笑,拱手道:“原来阁下乃是煅神宗道友,老夫是火融族祭师,礼过了。”
殇仲面色平淡,扫了血焰上人一眼,沉声道:“道友既是火融族祭师,为何跑到我煅神宗地界,又何故打杀本族弟子?若道友不说出个缘由来,今日便无需走了。”
“说来惭愧。”血焰上人面上皮肤抽动了两下,道:“老夫不久前得获一种灵焰,只是未料到让其脱逃,是以追至了此地。至于这位小友,也是老夫误以为他夺走了那灵焰,这才有些动怒。”
他再次一拱手,赔笑道:“好在这位小友并未有何损伤,况且老夫的一位属下亦是被他所杀,便算是两清了。”
殇仲冷冷一笑,道:“你等火融族擅闯本宗地界,便已是死罪,何况又重伤了本宗掌峰。既然道友乃是无心之失,殇某也不会为难,道友只需随殇某前往本宗一趟,看本宗老祖如何决断。”
“前去煅神宗?”血焰上人脸色一沉,若真去了煅神宗,无异于自投罗网,焉有自己的命在,是以他心中大怒,厉声道:“殇仲,老夫是看在贵宗的面子上才对你这般客气,并非是真的惧怕于你,如你苦苦相逼,可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殇仲闻言,不由得发出一声豪放长笑,旋而目光灼灼的看向血焰上人,傲然道:“殇某向来以实力说话,从不借助宗门名声,若道友能够胜我,纵是将殇某性命拿去也无不可。”
血焰上人目光如电,好似一头发怒的雄狮,听了殇仲所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大袖一抖,放出三团赤火玄光飞卷而出,围绕在他周身盘旋不定。
然后他双手掐动玄决,三团玄光登时如同翻云滚动,随即在半空一旋,竟各自化作了一头火莽,七八丈长,浑身烈焰腾腾,只把身躯一挺,便纷纷的飞扑而出。
殇仲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道:“区区玄光化灵之术也敢拿出来献丑。”说罢,他手中一掐剑诀,背后飞剑当时腾起空中,然后嗡鸣一颤,分化成了三道丈许长青色剑芒。
殇仲摒指隔空一挥,三道剑芒便齐齐斩出,彷如划破虚空一般,奇快无比,传来阵阵撕裂之音。
三头火莽方一飞扑上来,便被剑芒当头劈落,“轰”的一声,直接溃散而开了。
紧接着,殇仲手中剑诀一变,三道青色剑芒复又凝聚一处,化作一道青色惊虹,快于闪电,转瞬间便出现在血焰上人近前。
血焰上人也是惊愕殇仲的飞剑威力,当即臂膀一震,赤火玄光汹涌而出,在身前化作一面面火焰盾牌,足有二十余面。
不过,他仍旧有些不放心,袖袍一抖,抛出一枚红色玉牌来,迎风一晃,变作了四面腾冉着熊熊火焰的盾牌,护住周身四方。
下一刻,一连串的闷响传出,那些由赤火玄光所化的盾牌,几乎一瞬间便被全部穿透。
至于血焰上人祭出的玉牌倒算坚固,那青色惊虹于半空穿梭数次,却均未能突破防御。
血焰上人见此情形,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殇仲却眉头一蹙,当即腾起玄光跃至半空,手中掐动剑诀,那青色惊虹立刻兜转而回。
在殇仲剑诀掐动下,青色飞剑似灵性十足,发出一阵阵的剑啸之音,旋而剑芒大方,与殇仲合身一处,化作一道十几丈长剑光,瞬间往下方劈落。
只一个闪动,殇仲便出现在了数十丈丈外,手中青色飞剑兀自颤鸣不已。
而原本飞旋在血焰上人四侧的烈焰盾牌,却在一声琉璃般碎裂声响传来后,突然尽皆碎裂,从半空中洒落而下。
至于那血焰上人,则保持着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自顶门至胸口处凭空多出一道血痕,而手中正握着一杆小旗,似是尚未来得及祭出的样子。
突然,血焰上人身躯毫无征兆的裂成两半,从半空重重的跌落在地,至于灵魄,早已在适才一剑中被直接抹杀掉了。
项禹虽远在山峰上恢复伤势,但亦是留心着二人的交手。
待见到殇仲居然数个回合便斩杀了一名同阶玄修,不由得暗暗咋舌,心中暗叹:“修天界中均传闻剑修实力碾压同阶,如今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待返回宗门后,自己定要将那百剑诀再好好的研悟一翻不可。”
不过,他也能够猜到,殇仲必然是修炼了上乘剑诀。但对方那种一剑在手,万法破之的气魄却让他钦佩不已。
殇仲将飞剑归鞘,然后遁光一闪,在项禹身前站定。
项禹豁然站起,脸上带有一丝敬意,拱手道:“师叔剑法超凡,在下着实佩服。”
殇仲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目视着项禹,颔首道:“殇某听说过你的事迹,今日一见,确实闻名不如见面。”
项禹闻言,摇头一笑,谦逊道:“在下这些微末手段哪里能入师叔法眼?”这话却是不假,若他不展露底牌,只凭自身手段的话,怕最多只能与筑灵三层玄修相争。
他虽看不出那血焰上人的修为,但相比之下,应在殇仲之上。
可殇仲却只凭玄奥的剑法,根本未动用其它手段,便在数合之内将血焰上人斩于剑下,这等战绩远不是他能够比拟的。
殇仲面色一正,点头道:“殇某修的乃是剑道,身无外物,不似他人一般手段奇多。”
他眼睛一亮,忽然又道,“而那些资质平庸之人,若修炼剑道自是不如去修炼他法。可对于悟性极高之人,结果却恰恰相反,如能领悟出剑势来,便可仗剑而行,偌大的修天界均可去得。”
项禹似有所悟,道:“多谢师叔提点,在下心中省得。”
“你很不错。”殇仲大有深意的瞅了一眼项禹,微笑道:“或许不久之后,你我便会再次相遇。”
说罢,殇仲也不再多言,纵起遁光,只几个闪动,便消失在了无边的虚空之中。
项禹心中疑惑,不明白殇仲所说到底何意。
不过,这殇仲不似宗门中那些玄修一般趋炎附势,仗势欺人,相反对自己还有所传授,并非如表面上看去那般冷漠,是以项禹对他倒有不少的好感。
待沉思了片刻后,项禹扫了一眼血焰上人的尸体,当时驾起遁光一个盘旋,大袖一挥,收了对方的灵种袋,然后返回了洞窟之中。
殇仲乃是一名真正的剑修,且实力强大,无需外物之助。
但项禹却远没有到达这个程度,对于他来说,一名异族祭师的身家可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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