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太突然了，但桥松认为必须这么做。他必须直面自己的内心，确认了立场后才能明白怎么面对眼下的处境。

    更重要的是，他一看到沈伊就忍不住想说出来，他忍了很久，电话里不敢说，见了面每一秒都想说出口。

    “本来好好的，你突然这样……”沈伊的突然垂下头抱着自己。

    “沈伊，其实我不喜欢打羽毛球，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你说要打羽毛球我就答应了，因为我想看到你，”桥松顿了顿说，“我一开始表白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因为我无法假装自己是你的普通朋友和你打球、散步或者吃饭，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这样做，我知道这不现实，但这样下去只会让我痛苦，我宁愿不再做朋友也想把话说清楚。”

    说完，桥松抓住沈伊的肩膀。

    所有人都看着，沈伊觉得这人实在太乱来了。

    “这是我学校，你这样万一被同学看到了，我怎么做人？！”

    桥松却淡然回答，“你觉得这里不自在，我可以在外面等你，两分钟后见。”

    说完就自顾自朝门口走去。

    桥松的心跳快要到极限，出门就开始喘气。

    他明白这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暴自弃，但抱着一丝希望。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突然说出来了。

    沈伊为了今天安排了很多计划，上午打羽毛球，中午吃大学食堂，下午去植物园看红叶，晚上去吃江南菜，为什么不按照她喜欢的节奏慢慢升温？

    哪怕是等到晚上，明月佳人，清风醉人的状态下说出也比现在好。

    太荒唐了，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现在的处境。

    她会不会从另一扇门离开？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他努力回忆昨夜至今的心绪，电话里两人明明聊得很开心，仿佛上次什么误会都没有一样，但事实就是这样，说出去的话再也收不回。

    也好……我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就不应该藏着掖着，该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想玩暧昧，又或许她只是把我当备胎……这样我更不能接受！

    更何况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果心石已经确认了，沈家的情况还不怎么清楚，但谷文说各方都在觊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必须对自己有个交代。

    沈伊是我喜欢的人，我必须和她说明。

    接下来要么保护她，要么斩断这份感情，形同陌路。

    所以这样做反而是潜意识使然，反而是最正确的决定。

    约莫两分钟后，当桥松渐渐恢复理智的时候，竟然为刚刚的冲动而自豪。

    甚至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兴奋。

    回头看去，发现沈伊急冲冲地拎着羽毛球包走出来。

    “沈伊，答案是什么？”

    桥松发现自己的语气突然很冷漠。

    沈伊也被他寒冷的眼神一惊，她本来打定主意要撇开他走人，看他唯唯诺诺跟在后面拼命解释的样子，就和那些她甩过的男人一样。

    但抬头看到桥松深邃的眼神时，沈伊不禁凝固在原地。

    沈伊的嘴唇颤抖起来，进而拼命咬着唇，脑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桥松一刻不停地注视她，久久，才看到沈伊的嘴唇动了动。

    “你这混蛋……”

    “到底怎么样？”

    “你说呢……”沈伊红着脸低下头，那一瞬间心里的防备全部瓦解了。

    桥松此刻百感交集，他盯着沈伊的脸颊许久。

    “你怎么了？”

    “沈伊，其实你该拒绝我。”桥松突然面无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伊如晴天霹雳般皱起眉，死死盯着桥松。

    “两分钟已经到了。”桥松淡淡地说。

    “你是说我已经错过了？”沈伊眯起眼。

    “不，这两分钟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根本不适合。”

    “然后呢？”

    “刚刚那一番表白是我的心里话，但现在也是我的心里话，我是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但我们在一起只会带给你痛苦。”

    “痛苦？你这算什么？！先表白，等我同意了又拒绝我？！”沈伊的双眼渐渐溢出愤怒。

    “我配不上你。”

    “不，李桥松，是我配不上你，我真的看不懂你！”沈伊退了几步低下头，眼眶越来越红。

    “抱歉，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桥松此刻心如刀割，却故作冷漠，强忍着不让沈伊感到他的悲伤。

    “……不需要你给！”沈伊抬头注视桥松，泪水满盈。

    正准备要离开，被桥松固执地抓住手腕，不容挣扎地紧握。

    “听我说完。”

    沈伊挣扎不过，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此刻无地自容，想躲回车里大哭一场。

    “你身上还有很多责任，我很想帮你，很想保护你，但我突然发现我做不到，或许让你产生了一丝期待，又造成了伤害，好在我们现在停止还不晚，我希望你今后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欣然。”

    “不需要你费心。”沈伊冷漠地回应。

    “回到家给我发消息。”

    沈伊明白不答应桥松不会放手，轻轻点了点头。

    桥松跟在沈伊后面，目送她走向跑车。

    沈伊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豁然开朗，她渐渐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地轻松很多，她不必再为突然唤起的情愫而烦恼，甚至可以油然而生一种勇气。

    临上车时回头说，“原来你是这么负责的男人，真羡慕她。”

    “羡慕谁？”桥松不解。

    “你自己不明白吗？”

    “不明白。”

    “少来了。”沈伊泪眼含笑，反而递给桥松一丝温暖的感觉。

    桥松不明白为什么分手后还可以这么坦然甚至开玩笑，又或者说根本谈不上分手，但他相信，哪一天如果遇上沈伊，两人还可以这样相视一笑。

    望着跑车轰鸣离开，桥松静静地伫立原地，点燃一根烟，眼泪不住留下。

    找一个角落抱头痛哭。

    放弃即将到手的幸福，他不明白这是勇敢还是懦弱。

    突然听到电话声。

    “喂，秒分啊你！”扶苏震惊。

    “让你失望了。”桥松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来找你？”扶苏有些担心。

    “没事，你忙你的。”桥松挂掉电话。

    不多时又听到电话声，桥松很想扔手机，却发现是沈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