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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山少年:第69章 黄金比例

    “你说话啊,我问你,你觉得我们班上哪些女同学好看?”陈奇峰玩着盆栽金桔结出的绿色小果子。

    方鸣谦提起蓝色水壶,里头还有半壶水,他举起水壶,给放在长凳上的几盆金桔月季浇水。

    “我不知道,”方鸣谦把每一片叶子都淋得湿漉漉的,灰尘洗净,露出绿油油的叶片,“你觉得哪些女同学好看?”

    “我们班嘛,不就这几个漂亮?”陈奇峰一边说一边数手指,“李响、孙雪婷、涂丽、廖红莲、李秋芳。”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她们漂亮。”方鸣谦放下水壶,掀开叶片,低头在枝条间寻找小虫。

    “你少来这套,不说心里话是吧?”陈奇峰从身后桂花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叠起来呜呜吹着,吹了几口气又说,“你知不知道数学上有个黄金分割点?”

    方鸣谦摇摇头,继续抓他的虫。

    “零点六一八,”陈奇峰说,“你记住这个比例,长得只要符合这个比例,都好看。”

    陈奇峰在桂花树叶上用指甲划出白印子,画了一个Φ给方鸣谦看:“喏,就这个符号。”

    他蹲下来捡了一块瓦片,在地上画一条直线,口中念念有词,伸出手指比了几下,画了一道竖线,指着竖线说:“这条线在这个位置放东西上去,最好看。”

    “你就扯吧,”方鸣谦抓了几个蚜虫捏死,“直线还分好看和不好看?你画歪了肯定不好看。”

    陈奇峰又画了一条直线,随便在上面打了一个叉:“你自己比较,哪条直线好看。”

    “我觉得都一样,”方鸣谦开始抬杠,“我看你今天是没有评到名次,心里不爽,又开始扯淡了。”

    “那我问你,世界上那么多画人脸的油画,为什么蒙娜丽莎最好看?”

    “因为……她长得美。”

    “错,因为在哪幅画里,她的脸正好处在黄金比例上,”陈奇峰说,“其他很多好看的东西,都符合这个黄金比例,你下次要是看到好看的东西,自己比一下就知道。”

    “那你长得这么帅,按你说的这个什么黄金比例,你也找人画一张油画,画出来,说不定比蒙娜丽莎还好看呢。”方鸣谦对他眨眨眼。

    陈奇峰丢掉手中的瓦片站起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们班这些好看的女同学,你喜欢哪一个?”

    方鸣谦脸上热起来:“关你什么事啊,我干嘛要告诉你。”

    “像我,就喜欢李响,”陈奇峰说,“我偷偷比过,李响长得符合黄金分割的比例,所以她很漂亮。”

    “你拿尺子量过她的脸啊?我怎么不知道。”方鸣谦趁机转移话题。

    “我量过她的照片,”陈奇峰嘿嘿一笑,“李响长得漂亮,是有科学依据的。”

    方鸣谦低头继续抓虫,陈奇峰醒悟过来:“喂,我都说了我喜欢谁了,你怎么不说你喜欢谁?”

    “我没有喜欢的,”方鸣谦摆摆手,“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喜欢。”

    陈奇峰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我都跟你说了心里话!你说不说?你不说,我以后不来找你玩了!”

    方鸣谦看着陈奇峰激动起来涨得发红的脸:“你说的这些女同学我真的一个都不喜欢,你还要我说什么。”

    “我就问你,我们班上你喜欢哪个女同学?不管漂不漂亮,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

    方鸣谦看看周围,勾勾手指:“我说可以,但你不许告诉别人,得帮我保密。”

    “这还要保密?你快点说。”

    “那不行,你先答应我保密。”

    “好好好,我保密我保密。”

    见陈奇峰回答得太随便,方鸣谦伸出小拇指:“光嘴巴说没用,我们先拉个勾发誓,谁说出去谁就是狗,谁就要去上吊自杀。”

    陈奇峰不情愿伸过手指拉了勾。

    “我喜欢的人啊,是秦婉璐。”方鸣谦说。

    陈奇峰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抱着肚子笑起来,笑得十分大声,他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弯下了腰,蹲在地上浑身打抖。

    “你今天没吃药?还是吃太多药了?”方鸣谦抓了一条毛毛虫丢在陈奇峰头上。

    陈奇峰伸手拍掉头上的虫,眼睛里笑出了泪花,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点方鸣谦:“你啊你啊,真是笑死我了,你居然会喜欢锅巴!”

    锅巴这个外号在方鸣谦耳里十分刺耳,他撇住陈奇峰那根手指:“你再敢说这两个字,我就跟你绝交,你以后不要来找我玩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陈奇峰站起来,又扑哧一声笑起来,扭过头笑个不停,方鸣谦被他惹得恼羞成怒。

    “给你十秒钟,再笑你就回家。”

    陈奇峰抬起头,长长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咧着嘴靠过来:“你为什么会喜欢秦婉璐?!我想不通。”

    “喜欢就是喜欢,还需要理由啊。”

    “那当然,你看,我喜欢李响,第一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第二是因为她成绩好,第三,她也喜欢我,这个秦婉璐嘛,我真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她?”

    “关你屁事,”方鸣谦翻了一个白眼,“李响什么时候喜欢你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吧,我们已经约好,礼拜天早上,我要陪她去百货大楼抓小偷。”

    方鸣谦拍拍脑门想起了李响的理想,要在百货大楼前找回被偷走的自行车!

    他扭头就骂:“你这人真不要脸,居然利用这种事情泡妞。”

    “这叫投其所好,你不懂了吧,”陈奇峰厚颜无耻咧嘴笑,“我就问你,秦婉璐成绩虽然好,但她长得又不好看,脸上还有胎记,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我就是喜欢,你管得着?”方鸣谦抖起了肩膀,摇摇晃晃走过去,“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说她坏话。”

    “你啊你啊,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陈奇峰晃着脑袋,“太想不开了吧,喜欢她。”

    陈奇峰又爆发出一阵哈哈哈的笑声。

    方鸣谦从花盆里抓了一把土,丢进哈哈大笑的陈奇峰嘴里,后者这才呸呸呸吐着泥止住了笑。

    “你回家吧,”方鸣谦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讲话,你以后也别来找我玩。”

    “你别生气别生气,”陈奇峰为自己发现了方鸣谦的弱点兴奋不已,“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笑你。”

    沈勤囡端着一盘煎的焦黄喷香的虾饼出现在后院:“刚炸好的饼,你们慢点吃,不要烫到嘴了。”

    沈氏虾饼,面糊焦脆,小虾嫩滑,碧绿葱花裹在一团团面糊里,佐以猪油,堪称工人村一绝。陈奇峰一闻到这香味即刻食指大动,伸出两根手指要去拈虾饼,方鸣谦哎地一声接过盘子,藏在身后:“干嘛?我家的饼,我没说要给你吃啊。”

    “你干什么,”沈勤囡推了方鸣谦一掌,“小朋友来家里玩,你待客热情一点。”

    “他天天来把我们家都吃空了,”方鸣谦对沈勤囡眨眨眼,“婆婆你别管,我跟他有恩怨未了。”

    “别瞎胡闹!分人家一点吃!”沈勤囡拍拍手转身走了。

    沈勤囡一走,方鸣谦就掌控了大局,单手托着盘子嗅了嗅虾饼:“你想不想吃?”

    陈奇峰咽着口水点点头,他每天跑来李家玩,有一半原因,就是为了这些小点心。

    “那你给我认真点,认错道歉,”方鸣谦托着热乎乎的盘子,“不然我倒掉也不给你吃。”

    “你至于嘛,不就开个玩笑,快快快,冷了就不香不好吃了。”

    “道歉!”方鸣谦指着陈奇峰,“你刚才说秦婉璐的那些,笑我的那些,都给我道歉。”

    “好好好,”陈奇峰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鸣谦哥哥,我错了,我不该笑你家西施秦婉璐,也不该笑你与众不同眼光高。”

    “你以后还敢不敢说她不好看了?”

    “不敢了。”

    “你承不承认自己狗眼看人低?”

    “我……好好好,我狗眼看人低,饼真要冷了。”

    “说,秦婉璐,对不起。”

    “你……”陈奇峰瞪起眼,叹口气,虾饼太香,英雄气短,抛开自尊低头认错,“秦婉璐秦婉璐,对不起啊,我不该说你坏话。”

    “这还差不多,”方鸣谦塞了一个焦香的虾饼到嘴里,把盘子往陈奇峰面前一放,“我暂且原谅你。”

    陈奇峰两手并用,往嘴里塞着虾饼大嚼,眨眼就吞下了五六个,瓜分完虾饼,到了回家时间,陈奇峰背上书包,瞄一眼方鸣谦,走出院子猛跑几步,突然回头对方鸣谦坏笑:“我真没想到你会喜欢锅巴,哈哈哈哈哈哈。”

    “锅巴?你喜欢什么锅巴?”沈勤囡问,“自己家炸的那种还是商店里散称的?”

    方鸣谦哭笑不得摇摇头:“他这个人讲话疯疯癫癫的,你不要理他!”

    回到屋里,想起陈奇峰说的什么黄金比例,方鸣谦就半信半疑拿了尺子纸笔出来,走到镜子面前量起自己的比例,写写算算,自己眼睛的比例是0.8几,长得太高,嘴唇0.5几,说明太厚,量了一圈,五官比例没有一个接近0.6的,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自己长得难看呗,呸!方鸣谦刷刷撕了纸,什么黄金比例,见你的鬼!陈奇峰你去死吧!

    他看着镜中的丑脸,又不甘心,扭头去院子里问沈勤囡:“婆婆,婆婆,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觉得我长得是好看还是难看?”

    “唉哟,你才几岁,就想这个问题了?羞羞不要脸。”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我是好看还是难看?!”

    “难看死了,眼睛小,嘴巴肥,脸上还那么多痣。”

    方鸣谦一脚踢在小泥鳅屁股上,后者嗷地叫了一声:“你踢我干嘛!我又没说你难看,我觉得你长得挺帅的。”

    “我的驳壳枪呢?”方鸣谦勾勾手指,“怎么还没做好?!”

    “你急着要驳壳枪干什么?”

    “我想杀人放火!”

    李锡生听见这句话,从茅棚里冲出来,一棍子热辣辣打在方鸣谦屁股上:“你想干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想杀人放火!”想到自己的难看长相,方鸣谦自暴自弃喊起来。

    李锡生瞪着他:“你今天吃错药了?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人放火?”

    “我长得这么难看,以后只能当大麻子土匪!土匪就喜欢杀人放火!”方鸣谦嚎起来跑进屋里,扑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

    “你说他什么了?”李锡生问沈勤囡,“他哪根筋又搭到了?”

    “我哪晓得,跟他开个玩笑,他就发作了。”沈勤囡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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