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科维努斯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能确定我是先锋？”

    “你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先锋。没有人会像你那样做事。”

    亚历山大·科维努斯说道，“这实在太明显了。”

    陈默点点头，如果他知道有一位明知内情的强者在一旁窥探，他的手段当然就不会那么激进粗糙，不过，不管怎么样，对于有着上一位先锋记忆的亚历山大·科维努斯来说，想要隐藏都是一件实在太难的事情。

    “第二个问题，你的目的什么？”

    这个问题对亚历山大来说，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他低头沉思片刻，等到陈默几乎要忍不住马上动手时，才抬头说道：

    “我想要什么？在我没有遇到先锋之前，我的人生就是给我的孩子擦屁股，它们真是一群惹祸精……但九百年前开始，我就不再纠结我的孩子，也不再管束它们，除了偶尔看望一下被你杀掉的马库斯，我不在乎它们到底在做什么，是生是死。”

    亚历山大·科维努斯举起一只手，浩荡力量在指间激荡，“主神……我想要的只有一个，我想见到主神。”

    “主神？”

    陈默挑起眉毛，亚历山大·科维努斯这是什么想法？

    “当你发现你的世界是一片虚妄，是幻影，是想象，你会怎么想？”

    亚历山大·科维努斯毫不掩饰，“我想见到真实……主神，高于这一切之上，绝不虚妄的力量。”

    陈默点点头。

    毫无疑问，先锋与主神是有联系的，虽然先锋自己对主神也是一无所知，亚历山大应该已经从那个先锋的记忆里明白了这点。

    但如果能再得到一个先锋进行研究，那么离主神的距离，就可能缩短一点。

    永生者不缺时间，永生者耗得起时间，永生者能够用一千年的时间，等候下一个先锋。

    可惜，世界上并不存在永生，正如亚历山大·科维努斯所说，这个世界只不过是虚妄。

    陈默看了一眼狼王正盯着自己的碧绿双眼，他知道狼王能理解他的意思。

    “那么，感谢你的解答，亚历山大先生。”

    下一个瞬间，游轮上骤然炸开一枚巨大无比，几乎遮去半空的血色眼眸标记，其中似乎是如泪一般，荡漾着无穷无尽的血色透明光辉，那辉光之内，竟仿佛隐隐有千百亿死者的亡魂哀嚎！

    先锋天赋·杀戮标记！

    血色巨眼每次出现在天空中时，都能让人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它像是主神之眼的一个化身、一个投影，一个微不足道的印记。

    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在它的力量下保持清醒。

    也许超越S级之上的传奇能力可以抵抗这血眼，但亚历山大·科维努斯并不具有这样的能力。因此他在这个瞬间，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而他强大的精神力量，也失去了操纵它的主人。

    ——狼王周身束缚着的无形力量骤然消散，周身上下都在滴血的巨狼毫不犹豫，利齿分开，狼头如同幻影般一闪！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半秒钟后，狼王的利齿在亚历山大的颈骨之间相碰，猛地向后拉起！

    血如泉涌！

    嘭。

    狼王沉重落地，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它浑身上下都在渗血，几乎变成了一头血狼，连焦灰都被冲走不少，但它的碧绿瞳孔中，却充满了杀戮的欣喜。

    它的口中衔着一颗老人头颅，鲜血从它嘴角流溢出来。

    ——亚历山大·科维努斯的身体素质确实如它所说，堪比它的孩子们，但那比起狼王的啃咬力量来说，仍然太渺小了。

    嘭。

    无头尸体无力栽倒。

    在笼罩整个游轮的柔和灯光中，看着地上蜿蜒的鲜血，陈默舒了一口气。

    在亚历山大的恐怖压力下，他一直处于极大的心理压力之中，一旦狼王失手，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位获得先锋能力的黑暗始祖。

    好在，狼王的配合分毫不差，瞬息完成了咬断亚历山大头颅的壮举。

    等等。

    主神提示呢？

    杀死亚历山大·科维努斯，这个任务的完成信息呢？

    陈默突然意识到这点，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几乎毫不犹豫的脚下一踩，唰的向船外跳了出去！

    “卑微恶臭的野兽！”

    毫不掩饰的恶毒精神波动如同雷鸣，在陈默的脑海中炸开，“死吧！”

    陈默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狼王路西恩的死法简直让人终身难忘——它的身体如同被一千万枚激光手术刀瞬息分割，骤然崩散，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那些本来肆意横流的鲜血，已经尽数被强横到无法想象的精神力量冻结！

    陈默看到那在狼王崩散身体中暴露出来的苍老头颅，双眼与那射出怨毒光芒的碧蓝眼睛正对。

    轰！

    仿佛跌入深渊，陈默瞬间失去了意识。

    …………

    “规则载入中……1%……2%……”

    这是一片浩荡的海域。

    但其中大部分都隐藏在迷雾之中，只有少部分显露在外。

    即使在这部分显露出的湖面之下，亦是黑暗混沌，即使用尽目力，仍只能看到偶尔闪过的光怪陆离，只鳞片羽。

    陈默站立在平静如镜的水面上，环视四面。

    这是什么地方？

    随着他的念头，轰然震响，似乎无穷无尽的浊流从微不可见的天际冲流而入，瞬息间淹没了这片湖面。

    “这里是意识海！”

    亚历山大·科维努斯的声音响彻迷雾之中，它死时的狰狞面容在浊流中浮起，显现，“你的意识海！不过，马上就是我的了。”

    被浊流淹没的陈默瞬息间就明白了一切。

    亚历山大·科维努斯的身体已经被摧毁，但凭借强大到极点的精神力量，他仍能够以他人的身躯重生。

    厌恶野兽的他没有选择狼王作为新的宿主，而是选择了身为人类的陈默。

    如果他在这里被亚历山大·科维努斯彻底杀死，那么陈默就永远不复存在，黑暗始祖，将从他的身体中重生！

    陈默的瞳孔缓缓收缩，整片湖面都隐隐燃起了圣焰。

    这是我的意识海！我的身体！

    圣焰湖骤然掀起滔天波浪，与浊流狠狠轰击在了一起。

    这一瞬间，震动了整片迷雾海域！

    陈默的意识瞬息崩散，但转瞬重生。

    圣焰湖撞击在那浊流之上，在质量上竟然进行了碾压，足足吞没了三倍于自己体积的浊流才崩散开来，此时随着陈默的意识在海域上重生，整片圣焰湖也随之如泉涌出，再度铺开湖域，只是圣焰稍微暗淡了一点。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精神力？”

    浊流中涌出无数亚历山大·科维努斯的丑陋人脸，人脸上显出震惊。

    它损失的浊流也随之重生，但其体积却缩水了一圈，其消耗几乎数倍于圣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