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寺可建全模?”皇上笑问。
“将作寺已制‘琉璃千秋观’模。”马贵太妃,遂命人将模型取来。
琉璃宝顶、琉璃画壁、琉璃窗格、琉璃地板。辅以琉璃枝灯,八面琉璃镜,日光所照,五光十色。月下枝灯高悬,夜放豪光。
四百尺观,光耀东都。
清钢陨琉璃,技艺大成。造型各异之陨琉璃,被七岛商会大量收购,贩运诸夏。经由将作寺,银炭高炉,淬火熔炼。遂成清钢陨琉璃。充作内甲,可御汽弩连击。函园、云霞诸姬,皆量身定做。分,水绿、天青、浮金三色。
水绿,多为民用。天青,为爵民专用。浮金,唯见玲珑天宫。
千秋观所用,正是浮金色。专为汉室祥瑞。
只需稍加改造,无需大费周章。且清钢琉璃,皆用于紧要处,寻常装饰,普通清钢琉璃,乃至琉璃画壁即可。
所需,无非工本而已。
北都立大佛寺。东都造琉璃塔。必是仙门不甘其后也。
皇上这便言道:“可。”
“喏。”马贵太妃,遂命女学事史,素手批注。
九州遣使,各陈要务。司州亦不例外。司州,本是后汉司隶校尉部。下辖河南尹、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计七郡。皇上欲携千万蓟人,迁都关中,填塞七郡。季汉关中,亦非两汉所指。乃陇山以东,嵩岳(嵩山)以西。由大震并虎牢二关所夹。洛阳有八关锁固。长安六塞险阻。更有大河天险。当可保关中,万无一失。
八百里秦川,天府之地也。
出东都,顺下大河,可通江达海。经四渎八流,遍及关东、河北,远及东瀛。洛阳东都,权且可治,青帝之政。亦如北都,权作玄帝之都。待各自开疆辟土,亦如太上皇帝,居中守正,另筑雄城,再行迁都,不迟。天下五帝,皆出季汉家门。此事,早有定论。
诸皇子之中,何人可居其一。天下有识之士,众说纷纭。正如太上帝廷,四神四凶,早有定论。然“五凤”,究竟几人,街头巷尾,争论不休。亦如谋主、兵主,閤上鶆虎,终有定论。稍后卧龙雏凤,足可继之。然周郎又当与何人并著于世。朝野虽有风闻,然却终无定论
少宰徐庶,曾笑言,“东孝西直,和合为(法)正”。徐庶言指,郭奉孝、徐元直,二人表字相加,正是法正表字“孝直”。言外之意,郭、徐二人联手,方能与法正比肩。
此乃自卑而尊人,君子礼遇。虽多过誉,然论足智多谋,法正足可与东孝西直并列。法正尚未及冠,然皇上曾言,法正当可与小师弟周公瑾,比肩。
周瑜一战功成,领宁州牧。豪取千里丽川,三登沃土。皇上便有意,拜法正为参军,辅佐绥南将军部,并方国联军,攻灭骠国。效扶南,另立黎州。
法正若能如周公瑾,举重若轻,不战而屈人之兵。二千及冠,指日可待。周公瑾守宁州,法孝直守黎州。南州向化,计日功成。
“大司徒上表,欲重凿‘回中道’,以通萧关。”安贵太妃,再行条陈。
“善。”皇上亦有此意。
回中道,乃关中至陇东,交通要道。南起汧水河谷,北出萧关,因途经回中而得名。前汉元鼎五年(前112年),武帝“始巡郡国”,北出萧关,猎于“新秦中”,随从“数万骑”。后汉建武八年(32年),来歙与祭遵,“伐山开道,从番须(今陇县西北)、回中,径至略阳,斩(隗)嚣守将金梁”,并即此。
汉武大帝,更六出萧关。乐府饶歌,《鼓吹曲》歌曰:“回中道路险,萧关烽堠多。五营屯北地,万乘出西河。”
多年前,皇上许十四部鲜卑内附,立奢延属国。后平陇右,北都复兴。因彼时长安残破,后汉兴于关东,累及回中道并萧关,年久失修,沦为间道,渐不通车马。皇上定都长安,再兴关中。关中四塞:“东函谷,南崤武,西散关,北萧关”,函谷,为潼关所替,再加大震、燔史二关,今为六塞。至于往来汉中,孔道数条,尚未顾及。毕竟,汉中乃出甄都治下。远非萧关之重。
须知,时下言关隘之重。守备要冲,乃其次。收取赋税,为其首。回中道乃丝绸枝路。可接居延外道。待皇上定都关中。草原各部,便可经回中道,直达长安。可想而知,车马必不绝于道。关税利大,无可计数。
丝路流金,毋庸置疑。譬如前日,皇上专开朝议。立婼羌郡,及婼羌属国。凿穿羌中道。可比大司徒上表,重凿回中道。
远途郡县,必然复兴。引北地鲜卑各部内附,亦是二全齐美。
皇上不禁慨叹。日前,将作令苏伯等人,还心忧顿逊渠开,再无大建。故上表,请开五百里苍渠。岂料,长渠尚不及破土,皇上已连开,羌中、回中二道。若再算斜驱张掖之,胡羌枝道。何愁匠人无用,年岁虚度。
谓“居中守正”,居中而守正道也:“万民皆安仁乐谊,各得其宜,动作应礼,从容中道。”
皇帝入关,从容中道之始也。
“三载筑毕否?”皇上又问。
“三载足矣。”安贵太妃,据实已告。
“善。”皇上欣然言道。知微见著。九州之牧,赶在皇上君流前,遣使觐见。正因。“岁不我与”。
待皇上流徙十万里归。万事俱备,只等登坛封禅,振臂一呼。挥师百万,克定中原。
九州之政,汇聚北都。皇上累日无休,逐条批复。南宫少府,奉命制诏,传达各州。
九九重阳临近。北国千里稻香。
稻作之重,不容有失。虽官拜雄职,然一日守国中,需尽一日之所能。朝野上下,中断朝会,如临大敌。唯恐失之万一。
亦因暂罢朝会。凡有要务,皇上必入瑞麟阁理政。若遇不决,则专开朝议。已成帝廷惯例。
话说,自少复祖爵,皇上一掷千金,讨来“便宜行事”之权。励精图治,不疾不徐。悠悠二十余载。府议变朝议,家臣升朝臣。方有今日季汉吏治之盛。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