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柏子仁愿意追随他的原因。
“子仁兄,那我们,何日出兵清扫交州?”
柏子仁摇摇头,踢了踢那奇异果物,显得十分好奇。
“十拿九稳的事情,要慢慢来做——中原乱着呢,让他们乱去,我们不着急,就当交州死了,这才最好。”
说完,柏子仁一笑,捻了捻青丝,眉毛挑了起来。
尚克宸若有所思,低声道:“先生所言,是教我学归洗河?那为何要出兵攻占京师?”
柏子仁笑了笑,实则心中颇感无奈,他这主公实在是有些优柔,只得解释道:“赵家昏庸,让这天下九州分崩离析,群雄并起,手捻虎符者,谁人能不趟这乱世?”
说到这里,柏子仁背了一下手,轻声道:“并州崔洞年这么多年,一向与世无争,且表面是保皇一党,那为何凉王还要攻打并州?”
尚克宸思索了一下,试探答道:“并州以雁门山为天险,堵住凉州入主中原之路,故凉王远交近攻,不外如是。
柏子仁摇摇头,丝毫不避讳的否决道:“只是其一,主公,您想,若是猛虎意图出山,家中有幼虎正酣,安能不清同山之熊乎?再说,天下若有十人相斗,九人入场,一人观之,那观看的一人,就一定要先死,坐山观虎斗的,多半会被山虎所吞!天下见豪杰辈出,安能看不见山顶之人?便是张公再世,也不敢让归洗河继续隐下去。”
尚克宸隐隐有所明悟,点了点头。
柏子仁见尚克宸点了点头,继续道:“归洗河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能成为众矢之的。穆萧仪身边又有高人指点,故而也会出兵,占据要地。——而首辅大人就不同了,哈哈,浸淫宦海多年,苏太寅已经出不了这片官海了,人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可这天下间明着囤积实力的,呵,就要先死。”
尚克宸吃惊的看了一眼柏子仁。
“子仁兄,你的意思是说?”
柏子仁点点头,弹了一下玉佩,声音清脆悦耳。
“尚崇那边儿一败,这苏太寅,只怕危矣。”
说完,柏子仁弯腰抱起那果物,敲着就走,估计是不想被尚克宸追问,只得逃了。
尚克宸张了张嘴,只得苦笑了一下。
他这位子仁兄,天纵之才,擅出奇计,思绪跳脱,实在不是他跟得上的。
就比如这次,以他侄子尚崇作饵,再盖以狼王尚中南、蜚蠊大将李杀蜂为料,钓了整个交州的土司兵马。
此计,近乎于置之死地而后生。
想到这里,尚克宸笑了一下。
做一个手掌交州全部兵权的土司王,可比管理各处土司要实在的多。
雁门关。
城头变换大王旗。
归洗河持剑,立在关头之上。
背东面西,看到的,便是凉州。
云雾朦胧,一片松林翠柏,天如碧洗。
千种万种豪情,全囊括在归洗河的胸膛之中。
片刻。
归洗河轻声道:“唐先生,这便是雁门关,他们就是在这关上,看了凉州百姓三百年!”
凉州地处西北,自古不为朝廷所辖,要么是藩国,要么是封王之地。
所以,这西凉要比并州苦很多。
苦到何等之地?
据《雁门志》记载,五十年前,并州饥荒,颗粒无收,朝廷赈灾无望。
并州自救,大户人家令奴役站在雁门关下,持银买粮买肉,凉人络绎不绝。
这里的肉,便是人肉。
灾荒既过,并州近乎无恙,凉州人口,锐减一成。
足矣见贫富。
“恭贺王爷。”一身红衣的唐兼程深躬一礼,他非凉州人,感受不到这种苦楚,只觉得凉王心中只是喜悦。
想了一下,唐兼程道:“那,雁门山是的栈道,要不要卸掉?由此栈道,雁门山天险折了一半,毕竟雁门山也是凉州的一道屏障。”
归洗河点了点头,高大的身子扭过来,看了一样唐兼程,轻笑了一下,摇头道:“可笑,本王又不回凉州了,拆栈道做什么?留与百姓用吧。”
唐兼程也笑了一下,只是略有无奈。
“可惜,没有留住崔洞年。”
“崔将军毕竟是天底下屈指可数的高手,留之不住,倒也平常,王爷不必多念,总归有一日,他退无可退。”
归洗河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陈卸那边如何?”
当初兵分两路,各领一军,归洗河攻雁门关,陈卸攻尚克宸部。
“嗯,大约是要到京南了。”
京南,永泰城。
永泰城是今朝所立,与京北古城永平城相对。
意喻京南京北,由古至今,永远国泰民安。
可谁想到,这里没成守御京师的古城,反倒成了一处交州军肆意妄为的行乐之所。
所俘之兵将,尽皆被关压在了此处,用作修缮城墙以及供交州军的军官取乐。
也有些逃得慢的、又抵抗交州军的百姓,也都被关在了此处。
至于京师的天牢,那里已经满了。
故而,只好每日都押送俘虏到这永泰城来。
今日,又是送来了一批,由一队兵士压着,没有锁链,只是给那些俘虏带上了木枷。
一路走,走到了永泰城门前。
“开门,押送俘虏!”
今日负责接收俘虏的,是个交州军的军官,名叫彭枫,一低头,眼见着下面过来了一队俘虏,领头的是个光头汉子,就照例喊了一声。
“哪里的俘虏!”
“谷土司部!”
彭枫皱了一下眉,姓谷的土司在交州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不过不好问全名,毕竟若是冒犯了可不好。
所以伸脖子,朝着城内一喊。
“开门,放进来,照例搜一下!”
接收俘虏这事儿可是个肥差,虽说京师出来的俘虏,都是被人劫掠过了,但总有漏网之鱼,这几天他也没少搜到东西。
当真没可惜了他给守城主将,尚土司尚云送的黄金。
而且,来永泰城的俘虏,有不少是年轻貌美的女人,他这里是第一道关卡,自然不能放过了。
彭枫只觉得心头痒痒,噔噔噔的下了城墙。
前两天给他暖床的女人,让他酒后由着性子给虐杀了,酒醒了后还可惜不已,现在正缺一个细皮嫩肉的顶上。
若是这批里面有上乘的,自然不能放过了,最好是个年轻的,这样还能带回交州,给族里显摆一下中原女人。
想到这里。
他只觉得脖子一凉。
好一把凉刀,好一把凉刀。
彭枫的眼前,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