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班在年级乃至学校里都是个传奇。

    一中作为全省顶尖的名校，他们的分班方式之严格众所周知，新生入学前要经历一轮摸底考试，按照考试成绩初步分为三个层次，在接下来的一个学期中，再根据考试成绩和教师评价，在对学生的层次进行深入调整，成绩优异者提升档次，垫底者末尾淘汰，并抽取全年级最顶尖的前五十名组成零班。

    严格分班是一中的铁律，是一中的教学原则，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违背，有关系有背景者或许可以把孩子塞进一中，但是不可能塞进择优班或者农委班，决定一个学生班级层次的唯一条件，就是他的成绩。

    这条铁则雷打不动。

    这种分班方式固然有利于营造优等生的学习环境，但也直接导致了上次班级与下层班级之间的巨大差距，择优班和农委班中的学生都是层层筛选出来的学霸，而普通班中则聚集着学校不想要的渣渣。

    学校只是受困于义务教育法不能把差生们赶走，要不然他们早就这么干了。

    一中自建校以来，就从未有过什么普通班能超过择优班，两者之间隔着如天堑般的鸿沟，也曾有普通班老师立志于创造历史，但都在巨大的分数差距面前纷纷落败。久而久之，不光是普通班的学生，就连老师们也放弃了，所有人都默认普通班等同于混日子，对普通班的学生不需要作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他们不违法乱纪就万事大吉。

    普通班比不上择优班，这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直到这一届的九班出现。

    他们第一次考试就把这条规则砸得粉碎。

    九班第一宫陵是个神人，拥有农委班的超级实力，不知怎么被分到了普通班里，年级排名第一百二十九，吓煞了一片老师，学校连忙找到他想让他去农委班，竟然还被这家伙给拒了。

    宫陵表示自己对农委班没什么兴趣，待在普通班挺好。

    九班的第二第三也是高手，分别位列年级三百四十名和四百一十七名，所有普通班中能进前五百名的就这三个人，他们都在九班。

    九班因此被称作一中有史以来最强的普通班，把另外八个班远远地甩在身后。

    关宁志是九班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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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宁志踏上讲台，教室里安静下来。

    “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个笑话。”关宁志面带微笑。

    学生们有点诧异，笑话？

    关宁志是个很严厉的人，平时不苟言笑，九班学风浓厚跟这个铁面班主任的管教是分不开的，他什么时候讲过笑话？

    “还有两个多星期就要期中考试了。”关宁志说，“你们说，谁会是九个班当中的第一？”

    “九班！”学生们异口同声。

    “不不不。”关宁志摆了摆手，“有人持不同意见。”

    不同意见？学生们更诧异了，难道普通班中还有哪个班可以超过九班？八班么？八班倒是有志与九班一争高下，但次次都被九班吊打。

    “哪个班呢……七班。”关宁志说，“七班要在这次联考当中超越我们，他们要成为这次联考当中的第一。”

    学生们愕然。

    随即有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对，你们没听错，就是七班。”关宁志点点头，“那个次次考试都垫底的七班，他们的班主任已经公然发话了，要在这次考试当中把我们踩在脚下，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他就自己卷铺盖走人。”

    全场哄堂大笑。

    “不要笑，不要笑，你们怎么能笑话自己的同学呢？”关宁志摆了摆手，“他们有志气是好事么，作为同学，我们应该给予鼓励，不能打消他们的积极性，该爱护的时候还是要爱护的，该谦让的时候还是要谦让的，毕竟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嘛……如果你们这次把他们直接吓怕了，那么以后就再也没人来跟我们比了。”

    “七班啊……”有人问，“七班全班上下有人进入全年级前一千名么？”

    “不要随意揭人家的短，这不是个好习惯。”关宁志略微思索，“不过经你这一提醒，我倒也想起来了，七班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所有学生都在倒数五百名的班级，他们班上次考试的第一是一千零四十多名吧？真惨，不知道他们班主任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想不开。”

    关宁志摇头叹了口气。

    “我应该提点慰问品去看望一下唐纵老师，建议他去医院看一看脑子。”

    学生们大笑。

    “如果他真的不幸丢了饭碗卷铺盖走人了，那是不是也有我们的责任呢？”关宁志摊了摊手，眉头一挑，“不过他们自己作死，也怪不得我们，对吧？”

    “对——！”学生们齐声回答。

    “大家都听着，以后你们在走廊上碰到七班的同学，一定要谦让，谦让懂不懂？”关宁志说，“要让出路来，让他们先走，在食堂吃饭，也让他们先上，毕竟人家要挑战我们，也很不容易不是？人家也很辛苦是不是？你们在考试上碾压他们，如果在食堂里还碾压他们，那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是——！”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关宁志嘿嘿地笑，“我的要求也不是太高，不要把他们打得太难看，怎么说呢……语文数学英语，这三门的前三名我们拿了，那么第四第五就留给他们吧，政治历史地理生物，这四门的前五我们拿了，第六第七就留给他们吧，这样我们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如果他们拿不到第四第五呢？”有人问。

    “那是他们的实力不济，可就怪不得我了。”关宁志耸肩，“如果他们自己没这个实力，导致最后第四第五第六第七都被我们拿了，那也怪不得我们是不是？位置我都留出来给你了，是你自己抢不到嘛。”

    “我们总不能让名次空在那儿不是？”关宁志接着说，“你们不要，我们只好拿回来咯，同学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啊？”

    “有——！”学生们大笑。

    “那就这么定了！”关宁志挥手，挤眉弄眼，“切记，切记，不要让他们输得太难看啊，一定要控制，控制，懂不懂？如果你们让七班在联考里什么都没捞到，那我可是要生气的，嗯？”

    全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