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百年，永岁飘零。”

    看着窗外的寒雪，林牧一下就想起了这句话。

    这是《霹雳布袋戏》中殢无伤的名言，因为这个形象塑造得太过经典，以致于其成为武侠世界中，一个很有代表性的剑客形象，后来兰帝在《高手寂寞2》中，也曾以此创造了一个剑客形象，算是武侠迷的一种致敬。

    寒风，白雪，自窗户缝里不住涌入，染得林牧指尖一片冰凉。

    心情却是突然高兴起来，林牧一把推开新装的玻璃窗户，顿时漫天飞雪，吹得房间一片清冷素白。

    林牧现在是文化人，见此良景，不由得诗兴大发：

    “雪啊！你真白！

    雪啊！你真软！

    雪啊！你真嫩！

    雪啊！为虾米见我一个人，你们就一块冲进我屋子？

    雪啊！为虾米我一摸你们，就摸得一手的水？

    雪啊！为虾米你们一上我床，我床单就湿一片？

    雪啊！为虾米刚见你我老斑鸠乱跳，和你玩一会，就缩成核桃？

    雪……”

    林牧吟诗吟得兴起，只觉得全身诗意勃发，忍不住伸手在窗台上，抓住一堆雪。

    只不过接触的这片刻功夫，手上就被雪花浸满了水，林牧悠然一笑，舌头哈了出来，对着手里的雪花就是一顿乱舔。

    “唔！真甜！真香！”

    站在窗前，林牧把自己也融入到雪里，一片文人骚客的悠然。

    ……

    院子里，林欢林婷婷带着一群稚童，可就不像林牧这么有文才会吟诗了，一个个穿着棉袄，兴奋地抓雪团成雪球，朝着彼此丢去。

    小黑狗长得很快，但依旧腿短，生平第一次见雪的它，比小孩子还要兴奋，身子一纵一纵地往前跑，每跑一步，小短腿就埋进深深的雪里，嘴上鼻子上，浸满了白花花的雪。

    嘤嘤怪骑在它身上，“驾驾”地喊个不停，不时还给它拍拍狗头上的雪，配合无间。

    “这小狗娃！看看手都冻红了！！”

    林母就没这些轻快心情了，开始瞧自家儿女疯玩，还有些高兴，不待两分钟，就心疼了起来，赶紧跑到二小跟前，把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暖着。

    那触骨的冰寒，在这一刻没有引来她的躲闪。

    一边暖，一边把二小搂到怀里，拍着他们身上的雪：“给你们俩织的手套呢？怎么又不戴？！”

    小妹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抱住林母脖子，任由林母把她抱回房间，没一会，却又跑了出来，与小伙伴们一起玩。

    林欢就更皮了，抓住一把雪，就往别的小孩脖子里洒，结果自己也被洒了一片，贴身的棉袄都湿了，一群小熊孩子哆哆嗦嗦，又笑笑闹闹地来了东间，任由林母、二大娘她们唠叨地拍打身上的雪。

    东间里，煤火炉子被抬了过来，上面是擦得明光锃亮的水壶，整个屋子虽然说不上暖和，但也冻不着人。

    那些玩得太疯，以致身上衣服都湿了的小孩，被林母赶到了床上，脱下的湿棉袜湿棉鞋，放在炉边烤着，林欢和小黑、雪萍他们在被窝里就老实许多了，趴成一排，在床边只伸个脑袋，看着前面黑白电视里的《西游记》。

    都是群小孩，身上奶气重，脚倒不臭，只不过七八只棉鞋、棉袜一块炙烤，依旧散发出一股奶酸味来，这群熊孩子没什么感觉，倒是熏得西间的林牧都直打喷嚏。

    林母、二大娘却是若无所觉，坐月子、带小孩比这还难受呢，照顾自家小孩有什么嫌脏臭的？

    因此，在1997年这第一场雪落下时，林母与二大娘就轻松地坐在床头床尾，上面盖了层新棉花背，把一群小孩当成了铺垫，缝着细密的针脚。

    秋收中，那些农户不仅用小麦抵账，棉花、花生、红薯之类的更是不少，林母特意留了些新棉，准备再添两床新被子，另外再缝几双棉袜，给林牧三兄弟再做身棉衣。

    小妹趴在林母怀里，哼哼唧唧地和小弟抢地盘，闹腾得林母没个空闲。

    但在林母的脸上，却是不见任何不耐烦，手里针线熟练地穿行，在缝完被子之后，又让二小把脚伸出来，耐心地比划着自己手里棉袜的大小。

    那是外面用花布，里面用棉花缝的棉袜，就像棉衣棉裤一样，适用于穿草鞋，以及在家里保暖。

    二大娘看着调皮的林欢，不由得笑了：“恁妈走的时候，就你闹得凶，现在恁妈在家了，你还不让她消停一会，皮猴子，老实点不中么？”

    林欢不由为耻，反而满脸骄傲：“我属猴的！”

    小妹不甘示弱：“我也属猴的！”

    旁边小黑，其他几个小孩，同样莫名地膨胀了起来，他们都是属猴的！

    二大娘气得直拍他们身上被子：“就你们精行了吧！属猴的就是皮，还是跟小牧一样好，属马，人踏实不说，还知道上进……”

    林母就不能听别人夸林牧，一说这话就高兴得睁不开眼，假意地谦虚了两句，就也互夸起彼此家的小孩了。

    二大娘倒也不是昧心说好话，而是真心实意。

    后院里，放车的棚子已经搭好了，是她儿子亲自带着两个老表干的活，材料虽然都是些破旧的断砖，但活做得确实没话说，整齐干净，足以放下三辆大车。

    是的，三辆的“车库”，而且已经装满了。

    两辆旋耕机，一辆收割机。

    反正早晚都要买，手里又有钱，林牧干脆就劝服了林母，直接又下了订单，虽然现在没有农活可做，但可以早日熟悉车情，增加默契度，顶多也就是多花几个月的维护费。

    林母对这三辆车，可算是宝贝到家了，平日里与林父一块四处走亲戚、拿着电话纸条四处宣传接农活，一回家，总要先去看看车辆情况，每天都擦得干净。

    开始时，她还老担心家里的鸡鸭爬车上，林牧就派嘤嘤怪威胁了家禽一通，谁敢爬上车乱拉，就把谁像二大娘家的大公鸡一样宰杀吃了！

    是的，那个给嘤嘤怪戴过绿帽子的大公鸡，被二大娘杀了。

    这大公鸡，平日里就吓坏过不少小孩，现在自己大孙子又出生了，二大娘干脆把它给杀了，给嫂子补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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