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有些狼狈,但不失仪态,面对出门迎接的王庆,只是随便的拱拱手,也不言语,就去灵堂为刘老三守灵。
王庆并不以为忤,毕竟这个是汉初三杰里面,对刘老三最为忠心的人,这个时候有这副表现,他也无话可说。
灵堂之内,张有白幔,手臂粗细的白色蜡烛将里面照的很明,找了一身白衣穿上的萧何,打开棺材,看了刘老三几人的尸体后,跪地大哭,声音悲切,听得王庆都有些后悔不该同意他前来吊孝守灵了。
因为有了萧何在这里哭,王庆也就不好再和韩信讨论东西了,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对萧何进行劝降,两人只能是默默看着萧何流泪……
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征战的大军陆续回还,带来战胜者喜悦的同时,也带回来了诸多的粮秣兵器,以及钱财珠宝。
刘老三表面上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实际上还是捞到了诸多好处,王庆手下粮秣算不得充足,如今有了刘老三手下的这样一大批,无论是用来犒军还是食用,都是极好的。
早上的时候,张良也来灵堂给刘老三吊孝了。
他原本来的时候,是想着要与王庆说些什么的,但见到屋内跪地默默流泪的萧何之后,也只好暂时打消了念头,同样跪地哭泣。
随后范增龙且几人过来,形式上拜了拜刘老三之后,就开始请王庆出灵堂,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有诸多事情要做,上将军不可哀思过度,守灵一日夜,就足以表明对沛公情谊,沛公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九泉之下得知此时情况,定然不会怪罪云云。
王庆推脱几次之后,拗不过诸将,只得出灵堂,但身上孝带不除,不食肉食,以示为刘老三守孝之意。
回到帅帐之后,范增龙且汇报昨夜详细战况,以及结果,王庆才得知曹参灌婴昨夜居然真的突围成功,带走了大约一千人左右,不过英布和蒲将军几人正领兵搜索追赶,应该是不成问题。
范增道:“曹参灌婴之流,以不足为虑,当务之急是进入咸阳,如何对待秦室一脉,以及关中之地,都亟待商议。
事先若无章程出来,只怕到时会乱作一团。”
老家伙说的有理,若是事先不定下一个调调出来,依照众他手下众多兵将的心态,此时打到了秦国国都,不烧杀抢掠一番将秦地彻底给毁坏一个干净,根本就不足以宣泄胸中情感。
这种感情,只有在最初的时候给彻底压下,才能不出乱子,一旦处理不好,或者是放松了警惕,形成燎原之势,即便是王庆先前做了诸多努力,也是不能禁止。
出现历史上项王入咸阳之后,杀子婴,烧阿房,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的事是必然。
一旦如此,他即便是能够坐上关中王,一个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积尸盈野,人人仇视的关中,又有多大意义?
王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亚父以为该当如何?”
范增摸摸胡须道:“这就要看羽儿你如何打算了,若是无心留在关中,今后还要退回楚地,自然不用太多顾及,若是想要留下,就不得不慎重待之。”
说说完低垂下了眼皮,遮掩住了颇为复杂的目光。
依照他对眼前这年轻统帅的了解,关中之地十有八九是难逃厄运,衣锦还乡,恐怕就是他的选择。
他是一个楚国贵族出身的人,极有可能会选择如同春秋五霸那样的道路,分封诸侯国,自己做霸主……
有些事情,他也不太好说,眼前这年轻人虽然尊称他为亚父,而且待他也是极好,但身为人精的他又怎能感受不到这年轻统帅来自骨子里的骄傲?
有些事情,他一旦做了决定,别人无论怎样说,都是无济于事的。
在没有入关之前,自己就曾与他提过一次此事,不过当时这年轻人并没有过多的表态,但他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好,因为沛公先入关,有这样一个对手在,军中诸将并没有松懈,没敢胡来,现在沛公身死,部下或死或降,威胁已经不在,只怕是要……
范增有些沉重的想着,忽然想起昨日峰回路转沛公身死之事,以及后来这年轻统帅的反应,心里又升起了一些希望,或许还有转机…
正这样想着,却听王庆道:“昨日曾有人与我言,关中之地,天府之国,金城千里……”
范增霍然抬头,眸子亮亮的望着王庆到:“此言大善!不知何人所言?合该大赏!”
随后又望着面带笑意的王庆有些试探的问:“那依羽儿之意,该当如何?”
王庆笑道:“亚父不是已有主意?费尽心力方才入关,不谋一个关中王坐坐,如何能够对得起血战几场?”
范增老怀大慰,开怀大笑,只觉得这两天来的事情实在顺心,羽儿仿佛一下子长大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固执意气用事了,虽有些惊异,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欣慰,毕竟这改变,是他所喜闻乐见的。
笑过之后,心情愉悦的范增开口道:“既然如此,就不可不约束手下将士,不能让其肆意妄为,秦人本就怨恨羽儿,若此时再纵兵行略,只怕是关中王做不安稳。”
说完看向龙且,龙且面露为难之色踌躇一下开口道:“自起兵伐秦以来,诸将士历经厮杀,如今终于入关,将要进咸阳,个个摩拳擦掌,只待一个痛快,若此时告诉他们,什么都不许动,只怕会有众多怨言,对军心不利。”
想了一下又道:“我楚国将士还好说些,那些诸侯联军,以及一些先前投奔的义军将领,恐会心生怨恨……”
这些王庆以前就考虑过,闻言道:“诸位将领和众将士所求,无非是钱粮二字,入咸阳之后,论功行赏,赏赐翻倍。
同时颁布严令,胆敢违令者赏赐取消,严惩不贷!
恩威并施之下,就不信还有几人敢胡乱行事。”
龙且闻言长松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既不犒军,又要求军队严守纪律,面对富足的秦国国都,他自问没有能力做到这些。
但如今有了上将军许诺下的重赏,哪个要是敢不开眼,那可就别怪自己翻脸无情!
将这最为主要的事情说完之后,又说起入咸阳之事,范增道:“咸阳成今日一早已被季布、虞子期领兵控制,只可惜子婴昨夜未曾趁乱出逃,不然将会省去诸多麻烦。”
顿顿又道:“昨夜破沛公部,得到不少秦国降臣,以我之见,不若将其尽数放回,随秦降王子婴出城来降羽儿。
没道理沛公入咸阳是子婴亲自献城迎接,到了羽儿这里,却要自己入城。”
这架子摆的确实不小,不过想想到时挺爽的,王庆也就应允。
商定下此事之后,范增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道:“却才忘了,羽儿说昨日有人对你言‘关中之地,天府之国,金城千里’,不知是何人,唤来一见也好。”
王庆笑道:“亚父不提,我也要说此事了,此人有大才,却在我军中当执戟郎,实在可惜。”
范增有些疑惑道:“果有此事?”
随后猛然记起,昨日遣人回来传递情报,领头之人被项籍留下之事,有些惊讶出声道:“莫不是昨日为羽儿送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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