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戚言的简单描述过后,玄诚子也没说什么,亲自替他把了把脉。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半分钟,戚言一直在注视着校长大人的神情变化,首先是很从容,后来微微蹩眉,最终却又舒展开来。
“呵呵呵…你的身体确实并无问题,大可放心,我猜测的话呢……好像、似乎、大概是…由于你平日里修炼强度太大,导致精神层面出现短暂的游离状态,这种情况很少很少,也不能称之为走火入魔,不过嘛…还是有几率发生的,虽说勤奋刻苦是件好事情,但无论是灵力还是体术,咱们正道的修行方式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切莫操之过急。”
“你所修炼的功法是《混元无极功》吧?嗯……这可是一项尤为中庸的功法,其精髓就在于静心、凝神、合于万物,却又不似万物…”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反正最后的结果还是没问题呗。
但是比起药师的说法,玄诚子的这番判断…戚言勉强可以接受,自己有时候修炼的强度确实太大了,他还没有达到以修炼来替代睡眠的那种程度,但很多时候是基本不睡觉的……长此以往下来,对身体的负荷确实太大,出现某种特殊的问题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依旧是肉体凡胎嘛,而且也还是个在长身体的少年,努力过了头,有时也不见得是好事。
其他教尊的话可以忽略,药师的诊治也能质疑,但玄诚子都这么说了,戚言实在没什么理由不信。
要知道,眼前的这位教宗,他在整个恒越墟的道门中是何等层次的存在?
而且他老人家以前在当教尊的时候,乃是专攻医药学的专家“教授”,经验何其丰富…
戚言默默点头,如果真像教宗说的这样,自己是因为平时修炼强度太大的关系所以才导致身体出现异常的话……那看来以后得重新拟定修炼的频率了。
本来还想着在这碧瑶池内吞服青霜丹的呢,现在也不着急了。
因为玄诚子又对他指点了一番:“你现在才刚升入玄字辈,就有了筑基的修为,这自然是你努力的结果,不过……”他装模作样地抬手在下巴颏那捋了捋,作出捻须的动作。
戚言稍稍提醒了一句:“祖师?您…您没有胡子啊。”
“哦哦…对哦”玄诚子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不过正是因为你达到了筑基期,所以接下来的修行更加要沉淀下来…..筑基,筑基,这个境界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很好理解吧?巩固基础,这个阶段至关重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之后的金丹、元婴更加重要!一定要在这段时间牢牢地打好基础,不止是修为,体能和精神上也需要扎扎实实的沉淀,我想很多教尊都对你们说过一句话吧?千层高塔平地起,这是句废话,也是句亘古不变的真言…”
玄诚子的训导听上去和普通的教尊差不多,但却更加简洁,几乎是用最直白的语言直攻要害,很好理解。
戚言虚心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能得到教宗的亲口指点,即便只是一些最基础的知识,但也是非常难得的。
不知不觉中,他俩在池子里已经聊了将近半个时辰,戚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批学员泡澡的时间到了,得赶紧去集合,接下来还得到神霄玲珑塔去参观呢……
“感谢师祖的耐心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玄诚子洒脱地摆了摆手:“应该的呀,你这娃娃……很好,不仅修为、成绩拔尖,而且也不焦躁,我跟你这番交流下来,觉得你是一个很谦逊的好苗子,一定要保持哟~”
“能在逆境中成长的人,必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不过……最难得并不只是这样。在我看来,一个人能在顺境之中,依旧能够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极为不易的事情。记住,无论成长到怎样地步,只有不忘本心之人,才能绿树常青。”
最后这句话戚言十分赞同,自古以来在逆境中奋发图强的人虽然不多,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
但若要抡起在持续性的顺境中还能坚守本心的人……戚言在这个世界只见过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位校长大人。
想想看,也许某个人在落难、艰苦的时候会很谦逊,可当他成功了以后呢?当他站在高处受万人敬仰的时候呢?当他放个屁都是香的时候呢?还能那么虚心吗?这种人屈指可数吧?
玄诚子已然是站在大陆巅峰的大宗师了,竟能这么接地气,不忘本心,对谁都这么祥和…...有这样一位大能担任乾元岭的掌舵人,难怪这座学府会发展得这么好。
戚言对其是由衷地敬佩,从池子里出来以后再对教宗行了一个标准的道门礼节,随后就拿着自己东西准备去集合了。
“再见哈小家伙,记住我说的话哟~!”玄诚子笑呵呵地挥了挥手。
等戚言走远了以后,他慢慢收起了笑容,脸上露出一丝疑色,身子往后一仰,靠在石边,自言自语道:“啧,是错觉吗?这孩子的‘人魂’有点奇怪啊,但…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刚才在帮戚言检查身体情况的时候,他其实是发现了一点点蹊跷的…不过大体来看,确实没什么异常。
由于此时玄诚子是仰着头的姿势,所以他能看到天空中的景象。
可还没等他细细思索……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情瞬间吸引了。
原本湛蓝无云的苍穹之上,闪烁起一点红色的微光,只有那么一瞬间,但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嗯?”玄诚子轻咦一声,脸上笑容骤然收起,猛地坐直了身子,更加凝神地注视着天上。
刚才那点微乎及微的红光一闪即逝,绝不是错觉,某颗星辰竟在这大中午时分泛光…?
玄诚子抬起了手来,迅速掐算了一番,动作奇快,几乎是在一秒多点时间就掐出了几十道卦决。
他的两撇白眉越皱越紧,直到最后…这平日里如此淡然又不正经的教宗竟是露出了惊骇之色。
“荧惑守心……贪狼逆转……白虎七宿其五位冲尾……嘶~~!”更夸张的是,到最后他居然倒吸一口凉气?完全从池子里站起身来,连头上的蝴蝶结浴巾都掉落了,一头湿漉漉的纯白长发耷拉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天空。
“我乾元岭将有…大难?!这是哪样锤子概念…….?”
说完,他稍作思量,随即从手边的木盆里抓出一块扁平的翡翠玉简,直接凑到嘴边,似乎在对什么人传音:“小普海,我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到通天峰觅雪亭来见我,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