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吴自勉这样的武将在蓟镇可是一点都不少,吴自勉只是第一个,也是级别最高的一人。蓟镇总兵王威就没敢抵抗,直接遣散家丁,束手就擒。
这一次勇卫营出动步兵和骑兵突然奔袭,短短五天内就在整个大蓟镇和易州镇范围内,平定了多场叛乱,连同吴自勉在内,阵斩参将一人、游击四人和千总九人,家丁五百多人。
有不少人还寄希望于皇帝被这点小阵仗吓到,不过他们显然都失望了。皇帝对北直隶军队的整肃,完全没有因此停止。蓟镇总兵王威以下,游击和以上武将几乎无一幸免。要是这点小阵仗就缩了,还中兴个屁的大明。
吴自勉的家人,也很快被抓。
对这个叛乱分子的处理,朱皇帝很快给定性了个叛乱,很快钦定了处理结果,没有真搞诛族。只诛杀了吴家三族的男丁,将他的妻妾女儿赏赐给了有功将士。
在看到皇帝的判决之后,一众大臣也是松了口气。皇帝总算没有真去学太祖,直接动则诛连一大片。
这一次,武官都有这么多落马的,文官哪能幸免。
翻了翻名单,除了一个能力还不错的天津巡抚毕自严,其他的人都被他画了个大大的叉。
他现在还不想让更多的人造反,杀人倒是不至于,不过剥夺宦籍和追赃都是免不了的。
很快,他就专门为蓟辽总督辖区内,所有犯罪文官的处置,专门召开了一次廷议。
吴用先这个蓟辽总督手下出了这么多的逆贼,皇帝没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他自然不敢为这帮文官求情。
至于李起元等人,也一样不敢。
在听完皇帝下达给三法司的意见,确认了这次对这帮文官的处置,会议很快结束。
回到内阁的值房,孙承宗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起初下官还不愿承认,大明上上下下都烂了,如今看这蓟辽两大镇,无官不贪,不残虐士卒的武夫都不多。诚如陛下所言,几番败于东虏,乃是吏治败坏所致。”
李起元闻言也是面有戚色,“大明上下都是如此,社稷倾覆只在旦夕之间,也非是危言耸听。本官以往还以为,陛下行事过急,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下手整治。”
“下官还是觉得,陛下稍显有些操之过急。”
李起元却是摇了摇头,“次辅却是想差了,若只惩办几人,这吏治与军纪,怕是整肃不好的。”
孙承宗闻言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在知府任上做了两年多,他也不是从前的小白了,不过论对官僚行事风格的理解,他和李起元这种干吏是没法比的。
整个北直隶地区,除开京营之外镇戍系统的兵额高达15万以上,实数在7万多人左右,要整编这么多的北直隶的营兵,当然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同对镇戍系统的清洗的同步进行的,还有废除剩下的非亲军京卫和大宁都司所辖卫所。这个任务相对简单,京卫和大宁都司所辖的卫所都位于北直隶内,没有实土卫所,自然也没有辽东那么麻烦。
不过,要把北直隶这么多的卫所废除,将善后问题处理完,这依旧是个艰巨无比的任务。
在清洗整个北直隶军政体系的同时,在象征性地和一众大臣商量了之后,朱皇帝很快公布了新的人事命令。
任命李卑为蓟镇总兵,并裁撤了新设的山海关等诸总兵,再次将昌平和密云之外的大蓟镇地区,归于蓟镇总兵指挥之下,同时还让李卑挂上了征虏前将军印。
照惯例,李卑很快入宫觐见。
“陛下委臣以重任,这蓟镇总兵本无挂印之前例,臣不胜惶恐。”
各地位较高的军镇,总兵都是挂将军印的,只有蓟镇由于位置太靠近京师,为皇帝忌惮,一直没有挂将军印,对其他的武将节制力度不够。
“李卿不必如此,朕既点了你做蓟镇总兵,自是信得过李卿。”
李卑闻言,又推辞了几番,才算是答应下来,皇帝信任归信任,他可不敢连一点推辞都没有就应下。
“蓟镇任务,主要是防守,经过此番整肃,兵力定然不足,此番朕先给你5个团的新军,必要速速在防秋之前将新募的兵丁都训练完成。”
“臣谨遵圣命。”
“还有,不要轻忽了对北虏情形的探听。待朕抽出手来,必要扫一扫北。”
等把九边的武将家丁问题都解决,重建军政体系之后,干掉了后金之后,他就准备要对蒙古鞑子下手了。
李卑一听,闻言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主动大规模出击蒙古这个事,各种后果他不懂,尽管对武夫来说,这是好事。
在一番大清洗之后,蓟辽总督分管的几个巡抚基本都被撤职,中层的兵备、守巡等道员也被清洗一空。由于要搭建一套与原本的文官领军制度完全不同的班子,朱皇帝也懒得去补这些官员的缺额。
现在,蓟辽总督这个职位自然就成了一个空架子。对蓟辽总督吴用先,朱皇帝暂时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安置,直接大笔一挥让他也入阁。
吴用先对此,当然是求之不得,入阁当然是所有大明文官的终极理想,就算现在这内阁大学士含金量眼下还极低,但这个时候站出来支持皇帝,获得的可不只有骂名和虚职,只要皇帝把九边都军队都顺利整编完成,这内阁名副其实也不远。
天启二年新科的状元,文震孟在听到后,只说了一句话,“幸进小人。”
这位状元,对昔日同一阵营的大佬恶语相向之后,便主动再次递交了请辞书。
与他同进退的,还有一大堆各派系都有的翰林们。
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规矩,被丢到了一边之后,翰林院这帮有储相之称的庶吉士们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皇帝开始不限制翰林院这种清水衙门的官员辞职之后,离职的人立刻就多了起来。只有极少数人,会愿意放低架子,出外去任一任县令,当一个亲民官。或者说,这帮蠢货里,就没有几个真正看好朱皇帝。
对于这种能力拙计的腐儒,朱皇帝是根本不在乎他们滚不滚的,反正不管他们辞职不辞职,以后也有的是倒霉的时候。
官不聊生的时代,马上就要彻底来临。
在平叛期间,朱皇帝也没闲着,他一直都在亲自审判那些勋贵,指挥查抄勋贵们的家产。
对这些勋贵,他倒也没下死手,只是给了夺爵和流放辽东的处分。这帮人在天启朝也没干过特别大的坏事,都罪不至死。不过勋贵家的家奴就没有那么幸运,有罪的一律处死。
在考虑了一番后,他还是没把所有的勋贵都干掉,保留了定国公,对这位,他只罚了一些田地,让他们把贪墨的银子上交,额度自己看着办,并处死了他们家犯了杀人之类重罪的奴仆。
定国公徐家虽不是勋贵之首,但在先前,便是英国公,也不敢在徐家面前嚣张,徐家也是大明最显赫的家族,没有之一。中山靖王徐达之后,一门一后两妃两国公,在勋贵里也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定国公徐希,坐在书房的躺椅上,看着神色恭顺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开口问道:“叫你准备交赃的银子,可都办妥了?”
小公爷徐允祯苦笑,半躬身说道:“父亲,已准备好了。”
“准备了多少。“
“三十万两。”
“混账!我叫你办事,你就是这般办的?”
徐允低着头,脸上露出了颇有些苦恼的神情,不一会竟流出了一行热泪,语带哽咽地说道:“陛下既已放过了咱们徐家,何必再出那般多?我家经过这么一出,已是元气大伤。”
徐希怒道:“你眼里便只有银子,不要命了么?陛下是看我们家还有点用处,才放过了咱们定国公府。这般雄才大略的人物,此番还不多出银子投效,是想让陛下记恨?”
徐允祯闻言,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下。
看着这么一个儿子,徐希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
本来,没有什么本事,这对于徐家嫡子来说,不是个什么大问题。但现在,显然情况不一样了。大明这位皇帝完全是魔障了,竟然觉得他们这帮与国同休的没用了,他就开始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点用处。
就算无能如这位定国公都明白,自己这废物儿子,根本就挑不起徐家的担子。而自己的几个孙子,也是差不多的没用。
想到这里,徐希对御座上那位的怨恨也就更多了。不过怨恨归怨恨,他可是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尽管明白,皇帝留着他们家,是要让南京的魏国公不至于造反。徐希也没有胆子背着皇帝做点什么,现在的东厂都让他觉得恐惧万分,不要说他觉得身边就有传说中的暗卫。
这位定国公,现在也只有每日都希望有哪个朱棣一脉的宗藩再来一次靖难,让定国公府恢复以往富贵安乐的生活。
对于定国公家孝敬上来的银子,朱皇帝自然是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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