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赶了半天的路,刘修总算是带着儿子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锦泽郡城。
可眼前的景象却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无数和他一样的难民人挨人,人挤人的堵在郡城门口,整只难民队伍寸步难行,
刘修等了好一会,难民队伍都没有往前进一步。
“兄弟,前面怎么回事,知不知道?”
终于,刘修等不下去了,拉着前面一个和自己同样打扮的难民的手,开口问道。
那个难民转过头,看了一眼刘修,沮丧的道:
“好像是锦泽郡的城门关上了。”
“关上了!”
刘修大吃一惊。
这太阳还在天上挂着,怎么郡城的城门就关上了?
他和儿子这两天来,别说吃的了,就是水都很少沾,就指望着这锦泽郡的救济粮撑下去了。
刘修自己到还没什么问题,没到青州之前,什么苦都吃过了,四五天就吃些树叶的日子都过来了,可南儿怎么办?
要知道,这两天为了赶路,刘修可是什么野菜都没有采。
“嗯,听说是锦泽郡郡守下的命令。”
那难民话刚说完,难民队伍前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吵闹声。
吵闹声还没持续一会,就看见锦泽郡城墙上的守军都是齐齐地亮出了手中的弓弩。
靠近城门的难民们见状,都是如潮水般往后退开,像是城门出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整个难民队伍也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时,城墙上走出一个将军打扮的人,
冲着难民们大声喊道:
“本将军是奉郡守的命令关闭城门!今日没有郡守大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城!”
“谁要是敢硬闯,一律视作造反!立刻击杀!别怪本将军没有提醒过你们!”
难民队伍中瞬间爆发了小声的议论声,
大部分的难民都是露出怒容,可明晃晃的刀剑,弓弩就摆在不远处的城墙之上,难民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将军,朝廷给我们的救济粮,什么时候能发下来?”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冲着城墙上的将军喊道。
城墙上的将军一脸的疑惑,
朝廷的救济粮,什么时候的事情?
郡守大人好像没跟我说过啊……
“本将军不知道什么救济粮,尔等速速离去,不要再在城门聚集,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将军想了想,回复道。
对付这种刁民,没有什么比威胁更好用的了。
果然,难民们虽然都是怒发冲冠的样子,可一听见刀剑无眼,都是立刻往后退去。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难民队伍中,不少角落都是有人放声喊道:
“锦泽郡的狗官把我们的救济粮给吞了!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
“饿死是死!死在刀剑下也是死!还不如拼了!”
这些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穿透力很强,而且遍布难民队伍中,瞬间就传遍了难民队伍。
不少难民听见了之后,都是面露狰狞,看向了城墙之上一脸傲气的将军。
“我们人多,只要冲过城门,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
又有声音在难民队伍中响起。
“拼了!”
“拼了!”
“拼了!”
难民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气势也越来越凶,最后甚至完全盖住了城门之上将军的声音。
“冲啊!”
不知道是谁又带头喊了一句。
瞬间,整个难民队伍就如同洪水一般涌向了锦泽郡的城门。
事实证明,在人海战术面前,一个小小的城门是多么的乏力。
仅仅两轮撞击,锦泽郡的城门就被难民们给撞开。
无数的难民涌入了锦泽郡城。
这变故实在是来的太快,城墙上的城门将军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难民们就已经冲上了城墙。
若是三个月前,锦泽郡的精锐守军还没有被调离青州,他们还有与难民一战的实力,
可如今整个锦泽郡的守军加在一块也不过两千,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是老弱病残,手中的武器也是参差不齐,甚至有些刀剑都已经生了锈,
他们拿什么抵抗愤怒的红了眼的难民们。
之前那人说的不错,只要难民们进了城门,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淹死了。
城门将军看着如洪水般涛涛袭来的难民潮,平生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绝望。
没一会,身边的护卫们都已经丢盔卸甲,逃命去了,留下他一个人还在坚守着属于他自己的将军的尊严。
他将腰间的宝剑拔了出来,对准了面前的难民们,吼道:
“刁民!一群刁民!你们现在是在造反,你们知不知道!”
从难民队伍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啐了一口,恶狠狠的道:
“老子就是造反了,怎么着!不造反是死,造反还是死!老子死之前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身后的难民们都是齐声附和,声势浩大。
城门将军一时之间竟然是被震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狗官!呸!”
一个面有菜色的中年妇女越想越气,最后实在是气不过,狠狠的冲城门将军吐了口唾沫,嘴里还叫骂了一声狗官。
“泼妇!刁民!贱人!你……你竟然敢如此侮辱本将军!”
城门将军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整个人都是气的发颤,手中宝剑指着冲自己吐唾沫的中年妇女,颤抖着喊道。
“我就侮辱你了,怎么着!啊呸!”
原来这些官老爷也有生气,也有害怕的时候,中年妇女心中仅存的对朝廷的敬畏也在城门将军的颤抖中烟消云散,她又冲城门将军吐了口唾沫。
“呸!”
“呸!狗官!”
“……”
原来越多的人朝着城门将军吐口水,最后干脆每路过一个难民都来朝城门将军吐口唾沫,一个人吐累了,身后的人接着吐。
城门将军一时急火攻心,喘不过气来,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气死了。
这城门将军活着没什么成就,死了到说不定能载入史册-------作为第一个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将军。
随着城墙完全落入难民们的手中,不少愤怒中的难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难民们看着遍地的锦泽郡守军的尸体,都是心生畏惧,
城门将军之前说的没错,他们现在可是在造反啊,要是朝廷罪责下来,他们一个人也活不成!
就在难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
之前那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再次站了出来,开口道:
“锦泽郡守为官不仁,连朝廷救济我们的粮食都吞,明显是连活路都不想给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反抗!”
“可……可这是造反啊……”
有难民颤抖着开口回道。
“造反就造反,有什么大不了的!”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那个难民,继续说道:
“现在朝廷一分为二,三皇子和大皇子各自为营,楚魏联军又联合来攻,朝廷压根就无暇顾及我们,造反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不少难民听后,都是若有所思。
这个人说的不错,既然不造反是死,造反也是死,为什么不造反?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那我们该听谁的?”
突然,难民群中传来一道声音。
难民们听后,也是心有疑惑。
是啊!造反之后,他们听谁的啊,
大家都是平头百姓,谁有这个本事带着大家造反。
中年男子却是立刻回答道:
“南阳县令秦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