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傲天点头道：“很简单——做个普通人。”

    詹妮捂着胸口，满是伤感地叹道：“可我是被神眷顾的女人，注定无法平凡。”

    “你再这样我要把你转院了，或许电疗更适合你。”

    “……那我忍一忍。”詹妮还是有些害怕“电疗”的，连忙问道，“具体如何做普通人？”

    “首先，佩戴圣光抑制器，把这东西先遮住，然后，打扮成平凡女人的样子，再之后，去逛街，打工，冒险，随便你做什么。”骨傲天比划道，“试着去扮演另一个人，一个没有圣光包袱的人，那个人与你无关，你也不需要为她的行为负责，你想怎样便怎样，你不会让任何人失望，也不会被记住，过一段这样的生活再回来交流感受。”

    “听起来……”詹妮听得喘息连连，“好期待……好刺激……路边摊的脏肉饼也可以吃么？”

    “吔屎都可以，反正那不是詹妮，只是一个平凡的人。”骨傲天指向门口，“出发吧，不过要先去图书馆，现在可以用视界术了么？”

    詹妮起身双掌合十恳求道：“等我回来再做这件事可以么？毕竟我不能让妈妈知道我还在这里。”

    “请尽快，我急需魔装知识。”骨傲天起身送客，“别忘了驱邪水，那是挂号费。”

    “嗯……”詹妮一路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你不问我和蜜蒂因为什么吵架么？”

    骨傲天摆手道：“不感兴趣。”

    “可我以为那才是重要的，我以为那才是我烦恼的根源……就像帕卡尔。”

    “一样愚蠢。”

    “不不……是有关信仰……我有些动摇……”詹妮嘟囔道，“毕竟，见到了你这样妙不可言的骷髅……”

    骨傲天收好本子，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说道：“老滚小时候做过一个研究，他发现真神教绝大多数神职人员根本就不相信奎利奥的存在，假装信仰奎利奥只是他们的工作，用来吸引信徒，他们唯一的信仰是金钱和欲望，这是他们拼死捍卫奎利奥的唯一原因。”

    詹妮捂着嘴惊道：“天呐……多邪恶的思想……”

    “可这就是现实，我相信老滚的研究成果。”骨傲天收好白大褂笑道，“所以你不用想太多，如果思想上背叛奎利奥会遭受惩罚的话，那真神教早就死干净了。”

    “可这样的话……”詹妮使劲比划着描述道，“假如……真的是这样，假如奎利奥真的不存在，假如一切信仰都是假的，但我们，依然用真神教的信仰达成了让全人类幸福的结果……”

    她有些惊恐地瞪着骨傲天：“那它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是正确，还是不正确？”

    “抱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詹妮难以理解地惊讶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骷髅。”骨傲天指着自己的肋骨道。

    詹妮忍不住走上前再次问道：“倘若用这些谎言钩织了一个美好的世界……那这个世界，真的美好么？我该为这样的美好而努力么？”

    “这不是心理学问题，这是哲学问题，我再次建议你转院。”

    詹妮却焦躁地看着他：“就这一个问题，傲天，你不仅仅是个医生，你是精神导师……给我一个答案……什么都行……我需要这个。”

    骨傲天看着詹妮沉吟片刻：“更多的驱邪水。”

    “我有的全给你，未来半年的都给你。”

    “嗯，好吧。”骨傲天站在詹妮身前平静的说道，“即便你的信仰是假的，但如果全世界都相信它，也许可以达成全世界的和谐美好。你不知道该不该为此努力，你为这件事而困扰。”

    “嗯……”

    “我想说的是，不可能全部人都相信这个谎言，会有相当数量的人死也不相信，现在这样的人很多，你们只能靠不断的传教对付他们，这也是你在做的事情。如果你们进展顺利的话，过上一段时间，信奎利奥的人会更多一些，像我这样的家伙会少一些，直到有一天，90%的人都信奉真神教了，而我们这最后的10%，却像石头一样，半句《圣书》也听不进去，怎么办？”

    詹妮满脸惊恐地退了一步：“我不知道……”

    “你知道。”骨傲天前进了一步，“怎么办？我，骨傲天，挡在了世界幸福的伟业面前，怎么办？”

    “……”詹妮捂着嘴，快要哭了。

    “你会为了一个谎言，杀死一个真实的生命么？”骨傲天指向上方，“以全人类幸福之名，以神赐之身，杀死我，你会么？为了90%人类虚假的幸福，去抹杀10%真实的勇士，你会么？”

    本就擅长想象的詹妮好似看到了那一幕，那是暗影最后的挣扎，肢体残破的骷髅奄奄一息，她坚信真理胜于一切，但真理却又与幸福相悖。

    做，是错，不做，也是错。

    虽然距离伟业仅有一步之遥，但詹妮的心中，却仅有一种悲壮的绝望。

    詹妮掩面哭了出来：“我……不知道……”

    【勇者的绝望之泪：1→2】

    骨傲天：“……”

    不愧是詹妮，汁多肉美，芯儿里还有想象不到的宝贝。

    骨傲天意外收获了勇者之泪，看着绝望的詹妮反倒有些过意不去，“至少你会犹豫，这就已经证明了你的善良。”

    “可我的犹豫……是在剥夺全人类的幸福……这是如魔王般的残忍。”詹妮泣不成声。

    “你想多了，轮不到你来承担这个责任。”

    “那还能是谁？”安妮捂着胸口哽咽道，“只有我，才是被神眷顾的女人呐……”

    看着那没来由的圣光，骨傲天摇了摇头：“要不我们还是电疗吧？”

    ……

    院长办公室，豹袭兄弟会专使来访，蜜蒂热情招待。

    实际上一小时后就要召开临时董事会议，赛斯来的有点早了，蜜蒂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我并没有针对豹袭兄弟会的意思。”蜜蒂亲手为赛斯泡了一杯下午茶，“只是姆拉克的作风太极端了，完全违背了学院的方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