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白夜不屑地哼了一声,一甩衣袍,“啪”的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冷冷的侧头往二楼看去。顾随风有些苍老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之上。
“诶?顾老?”吉晓末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顾随风,好奇的惊呼一声,“你没在房间里吗?”
“当然了。是吧,和尚?”白夜嘴角不带感情的一翘,看着一边将手上的尸体摔到地上,并且随手拿过一块抹布擦着手的马和尚。
“嘿嘿。”马和尚尴尬的一笑,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一边卷缩在角落中的老掌柜。
白夜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出声制止,只是不太高兴甩了甩扇子,有些不太愉快的走上楼去了,他径自走回房间去了,进门之前转头看了顾随风一眼,说:“换班了,我不喜欢在尸体堆里守夜。恶臭。”
顾随风不再管他,一笑说道:“杀人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恶心,哼,事多。”
吉晓末来回看看两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在闹什么变扭,反正白夜之后是他接班,本身他就觉得这旅店略显破旧,躺的不太舒服有些睡不着,所以也不在意多守一会儿夜,便说道:“那不要紧,他打了一架想必也有些累了,让白大哥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守两班就行了。”
顾随风瞥了眼吉晓末,没有和他说什么,反而转头看向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羽清弦,说道:“羽小友,你呢?是不是也需要回房休息一下?”
羽清弦假装一笑,看了眼厅内的情况,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尸体与血迹,桌椅除了他现在坐的这一张倒得倒,断的断。说实话,他确实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不过现在他可以说是暂居人下,因此没必要过于斤斤计较。羽清弦也不傻,他知道白夜为什么如此不快,并不是因为杀人或者满地尸体这种胡话,他可不是那种慈悲为怀的文弱书生,他之所以感到不愉快是因为顾随风。既然马和尚守在了通往后院的出口,那就说明顾随风早就知道这些山贼的存在,并且已经安排好了马和尚去专门拦截他们的退路,可是顾随风却完全没有告诉他和白夜二人,这种玩弄他人如同棋子的手段确实也让羽清弦感到些许不快,但是他与白夜不同,完全没必要像白夜一样因为这种事情与顾随风弄个自讨没趣。
“我其实没什么,听顾老安排就好了。”
顾随风点头笑了笑,说道:“羽小友本就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守夜的道理,你尽可以随时回去休息。和尚,你与晓末一同守夜吧,我们两组分守三组便是,我与独眼之后来替换你们。”
厅内的马和尚一手提起老掌柜,将他放到了羽清弦所坐的餐桌之上,回头应了一声顾随风,他完全不在乎休不休息,就是一个人守一整夜也无妨。
羽清弦眼神一动,知道顾随风对于自己还是很警惕的,所以便起身点头,径自走回房间,没有多做停留,只是进房间之前回头看了眼趴在桌上瑟瑟发抖的老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羽清弦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开门进了屋子,这种事情就算他心存不舍也无能为力。
见到羽清弦进了房间,顾随风转脸就变了颜色,一脸阴郁的看着厅内,他头一点冲着马和尚说道:“审审他,之后你知道怎么办。”吩咐完马和尚,顾随风一转身也回房去了。
马和尚浅叹一声,他虽不是什么弑杀之人,不过却也不是什么慈悲之人,只是杀害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让他有些厌恶,马和尚沉声问道:“老头,说说你什么来头。”
但此时这个老掌柜已经吓得动弹不得,更是说不出话来,马和尚多次询问,然而他却全无反应,马和尚只得再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可惜,已经给吓傻了。”说罢,抬起手来,准备一掌结果了他性命,只是临到出手之时,心中又不免波动,略有不齿,一再叹息之后,马和尚心中暗道:“真是晦气,杀个破老头子,真是脏了手了。”
正欲动手之际,马和尚一眼看见身边的吉晓末双手撑着脑袋,一脸愉悦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憋出一股闷气,一下收起手来,冲着吉晓末吼道:“臭矮子!你笑什么笑!这么好笑,你来啊!”
“诶?”吉晓末脸上一下憋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来,“管我什么事啊?不过你要是不想杀,我来也行呀。”
吉晓末“嘿嘿”一声,开心的一个小跳落到那老头身边,做了个鬼脸,说道:“老爷爷,你看看我的手上。”
老掌柜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往吉晓末手上看去,只见他手中腾然而起数枚萤火,绕着吉晓末的手掌飞舞旋转,上下飞挪,在这灯火昏暗的大厅中如同天空中的星斗,美艳极了。本来因为害怕已经不能言语的老掌柜,一下就被这美景所吸引,直直的盯着吉晓末的手掌,眼睛也不眨一下,吉晓末见状微微一笑,手掌一翻,那几点火光便脱离了他的手心,慢慢漂浮到空中,四散飞舞,时而聚拢时而发散,又时而如海浪一样翻腾,似旋风一样回旋,慢慢飞到了老掌柜的头顶。
一旁的马和尚看到了,厌恶的眯了眯眼睛,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那老掌柜,而吉晓末,见老掌柜一双眼睛寸步不离星火,也是开怀一笑,悄悄往后退了退,而这些萤火,飞舞一阵之后,全都猛地一怔,接着如同离弦飞箭一样纷纷向着老掌柜飞射而去,只一个瞬间,老掌柜顿时一声剧烈的惨叫,全身被一股墨绿色的火焰轰然吞没,那火焰在老掌柜的挣扎之下越燃越烈,火苗只腾的有一丈多高,马和尚不自觉的又后退了几步,脸上厌恶的神情越发明显。
火焰只是一瞬间的猛烈,不到十数息,那熊熊的火焰便已经燃尽,而那老掌柜,更是化为了一尊焦黑的人炭。
“哎呀,没想到烧的这么旺呀!”吉晓末似乎自己也吃了一惊,赶忙原地跳了跳,拍了拍沾到自己衣服上的焦尘。
“哼,矮子。”马和尚生气的嘟囔一声。
“喂!你说谁呢!”吉晓末听见马和尚,生气质问道,“我那时年纪小,没长开呢!”
“我懒得理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去收拾。”马和尚怨愤的说道。吉晓末的手段对他来说都未免觉得过于残忍。
“哼!”吉晓末冷哼一声,懒得去理会这个傻大个,袖子一甩,又是数点白光飞出命中那老掌柜的尸身,也是浑然之间,一股白色的火焰再次燃起,只是这白火比起之前的绿火则要显得弱上许多,只是星星点点在尸体上烧着,但是神奇的是,那原本焦黑的尸体竟然升腾起一股白烟,不多时,那尸体就被这诡异的白火完全燃尽,不留一点痕迹了。
“啧!”马和尚惊得咂了一下嘴,“你这苗域手段着实邪诡,看几次都觉得难受。”
“这算哪门子邪诡。只不过是一些萤火蛊虫而已。”吉晓末懒洋洋的说道,走到桌子边伸手掸了掸桌上的灰尘,就坐了下来,“已经收拾干净了。”
“行了行了行了,算你厉害。”马和尚嘟囔一声慢慢朝吉晓末那边走过去。
另一边客房中,只见厅内火光骤起,羽清弦自是惊讶,腾的一下从床上跃起,准备开门一探究竟,谁知他才刚走到门口外边的火光就忽然消失了。羽清弦不免一阵疑惑,不知所措起来,此时躺在床上的白夜则懒懒的翻了身,不耐烦地说道:“别看了,是那吉晓末的手段。”
羽清弦大惊,问道:“什么手段?如此神奇?”
说道控火,羽清弦以前也曾和这样的人交过手,如同刚刚这般忽大忽小的火光他却是从来不曾见过的。
“吉晓末是南疆之人,你知道南疆吗?”白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聊的说。
“南境的尽头,便是南疆,藏于百万大山之中,那里毒虫横行,除非原生土著,外人进入寸步难行?”
白夜一个弓身从床上坐起,笑着说:“还以为你常年住在岛上,见识浅薄,没想到知道的还不少嘛。不错,吉晓末便是从南疆来的,南疆之中有一处苗域,有着各种阴邪诡谲的手段,这御火蛊便是其中有名的一手,在昆虫的身体之中存留各种火种,接触人体之后便会开始燃烧,每一种火种的用处大不相同,修炼起来也是大大的困难,一般人能掌握两三种便已经是了不得了。”
羽清弦听完低下头去,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白夜见他如此则潇洒一笑,接着说:“对了,你不是和毒神教有仇吗?毒神教四大兽王分管东西南北四境,而南境的蝶王,便是苗疆之人,传闻蝶王武功阴诡无比,常人难近其身,一手御火蛊更是有二十种之多。”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羽清弦奇怪的问道。
“你就当是个睡前故事吧,反正我也无聊得紧呢。”白夜伸了个懒腰,躺了下去背过身去,“睡吧,不早了。”
此时,在他们一侧的房间中,顾绮钰与叶书苓其实也没有睡呢,吉晓末这火焰一起,二人几乎同时坐了起来,她们可不是羽清弦,也只需要一眼,二人就明白这是吉晓末的御火蛊,只是二人相视一眼似乎相当尴尬,叶书苓和顾绮钰虽然同是梦马阁中人,但是二人并不相熟,叶书苓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顾随风行动,而顾绮钰则是通常单独执行任务。
“睡觉的时候还抱着剑,不膈人吗?”顾绮钰瞥了她一眼,冷笑着说。
“彼此彼此。”叶书苓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可不软弱,冷冷的回了顾绮钰一句,说起武器,她身上的可比自己要多了几十倍了。
顾绮钰被她这么一呛,眉头微微一皱,随意说道:“是我师父让你盯着我的吧?”
叶书苓没料到她会这样突然一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