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公输妹妹还是在肥乡吧。”韩琴挽着公输娇的手,信步走在郊外的小路上。
“嗯。”不知为什么,公输娇和韩琴一路走着,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如今月芳妹妹被赵侯扣押在了邯郸,而夫君他这十天看来都要留在城外了。”韩琴忽然停下了步伐,一脸认真地看着公输娇:“不如公输妹妹与我同住吧?”
“啊?”公输娇有些不知所措,就听韩琴接着说道:“说起来,当初我和夫君还未成亲的时候,他就曾送了一把渔樵琴给我。”
“我看妹妹也是爱琴之人,不如我们一起做个伴可好?”韩琴紧紧握住公输娇的双手,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满脸都是期待。
莫说是男人就连公输娇这样的女人此时也不觉心软了。
“好吧。”公输娇咬牙点头道:“不过白天我还要回木工坊,还有很多东西我还没做好。”
“那是自然。”韩琴狡黠地一笑,挽起公输娇的臂弯,回首唤过远远跟在身后的马车,两人当即共乘一车,踏上了回城之路。
临漳君府本是由一座废弃的富家宅邸改建而成的,原先的主人因为战乱早已避至他方去了。
韩琴领着公输娇来到了后宅,这里公输娇还是第一次来,不免四下好奇地观望着。
没多久,经过一丛繁茂的花木之地,便到了一座建立在高台之上的木质屋宇。
公输娇是这方面的行家,一看便知,这里大概就是韩琴他们夫妻的居所了。
“不知道姐姐安排我住在哪里。”公输娇四下一看,除了这座独栋的屋宇之外再没有其它建筑了。
韩琴嘻嘻一笑:“妹妹别急,先去看看那边的渔樵琴,如何?”
两人当即挽手而入,韩琴屏退了侍女,亲自将渔樵琴取来置于案几之上:“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日你所弹奏的曲子,至今都还没有名字嘞!”
公输娇想起了初遇时,曾说过曲名只有她和赵阳知道,当即面上一阵火热,幸好韩琴似乎并未察觉。
“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我们给它起个名儿?”韩琴把公输娇半推半拉地送到了渔樵琴前:“妹妹再弹出来,我们一起想想?”
韩琴的再三邀请之下,公输娇难以推却,唯有抚琴而弹。这些日子心境的变化,让原本婉转多变的琴曲少了一些争胜之心,多了一些柔情之意。
“弹得真好!”一曲毕,两人默默相对了许久。
不知何时,韩琴轻声唱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这正是赵阳当初在垣雍宫苑外为她所准备的词曲之一。
公输娇羞赧道:“这曲子情意款款,就是太直白了些。”
“看来妹妹先前肯定是没听过。”韩琴会心一笑,不如让我再弹一支曲子给妹妹听听。”
公输娇闻听,忙让开了位置,韩琴抚琴而坐,这一次她边弹边唱,唱的自然是赵阳当初为她精心准备的第二乐章《月出》。
韩琴一边弹奏一边观察着公输娇的神色,见她正侧耳聆听,仍是一副初听的模样,本想把第三乐章也演奏出来,只可惜当时她还未听完就和出月公主一起逃避到韩太后那里去了,唯有按弦而止。
“怎么,没有了么?”公输娇见韩琴忽然停手,似是意犹未尽。
“本来还是有的。”韩琴看着公输娇,也是一脸可惜之色:“只是下面的曲子,我错过了,便没有听到了。”
“哦……”公输娇见韩琴忽然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里莫名地有些慌张。
“夫君他都跟我说了。”韩琴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男女之情,本是晦涩难言……”
韩琴看着公输娇面色一动,又道:“只不过你我既然遇上了他,那便是命中注定……”
“呜……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赵雍他这个混蛋……明明他可以不救我的……呜……”
韩琴一怔,她的一句“命中注定”,居然一下子挖开了公输娇那道看似坚固的心理防线。
“公输妹妹,说出来吧,说出来就会好受点……”韩琴心里虽然有些内疚,不过她知道终于要开始了。
“我们掉下了水,我呛了好多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很难受,很冷……”
“他……他就脱光了我,还给我做什么人工呼吸……”
“他说这么晚,又是这么荒凉的地方根本没人看见的!”
“呜……可是……”
“呜……可是郭姑娘还是很快找来了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郭炙要是不找来,那你就真当没事了啊!”虽然公输娇的话韩琴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大概意思她也明白了:绝对是那个赵雍欺负人家了!
“傻丫头!”韩琴抚摸着公输娇的头:“他是不是也这样安慰着你,劝你的?”
“哇”地一声,公输娇扑倒在了韩琴的怀里。
“哎……我们遇上了个风流多情的男子……那还能怎么办呢?”韩琴摇了摇头,似乎又有些得意:“你喜欢他吗?”
公输娇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韩琴又问:“你恨他吗?”
“恨!”这回公输娇答的毫不犹豫,不过旋即又补充道:“不过也只是一点点……”
“走吧,公输妹妹,我们梳洗一下,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嘞!”
“哦……”公输娇少有地顺从地点了点头。
当晚,两人聊了很久,比如什么“鸡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问题”、“对牛弹琴的故事”、“两小儿辩日的难题”等等,当然也少不了“赵氏怪鸟”、“垄作法”之类。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两个满心甜美的女子就带着这样的问题渐渐入眠了。
却不知夜色之中,赵阳孤身一人回到了临漳君府,如今的他自觉欠下了太多的感情债,要是仍然夜宿在外,岂不是同郭炙又多了些说不清的事?
如今强弩的调校比想象的还要顺利,在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别离之后,赵阳比任何时候都更想拥着美妻入眠。
“哎呀可把我想死了……”赵阳一头转进了被子,只觉满手香滑,看着那从香枕上辗转过来,睡眼惺忪的大眼睛,忽然像遭了晴天霹雳一般,这抱在怀里的女子根本不是韩琴啊!
“咦,怎么不是你,不是,怎么,怎么是你……”赵阳带着哭腔,结巴着喊道:“琴……琴儿……”
“夫君?”在大床的里边,支起了一个魅人心魄的熟悉面孔:“我在这儿呢?”
“啊……”
那一夜,罗帐之内,赵阳完成了他曾经想也不敢去想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