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着廉姑娘的面具,是要干嘛?”公输娇扑闪着大眼睛:“难道我认错人了?不应该啊,这银鬃马还有这马鞍……绝不会错!”
公输娇还没搞清楚状况,赵阳已一骑绝尘而来。
他拦不住决意赴死的两名鬼卫骑士,但是他想要救下眼前这个人,这个本来跟他毫无瓜葛,纯真烂漫的女子。
公输娇还没反应过来,赵阳飞骑擦身而过,一探手,已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你……”公输娇只觉得耳中风声呼啸不断。
“听着!公输娇!”赵阳疯了似地吼道:“一会我跳下马去!你骑着这马赶紧跑!”
“你傻啊,现在跳下马,不摔死,也摔残了啊。”公输娇看着身边零星的树木唰唰而过,这马跑这么快,他还说要跳下去?
“追我的人只是要杀我,我死了,你若是要跑他应当不会去追你!”赵阳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
“不行!”虽然公输娇已大致明白了目前的状况,仍是一口回绝。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骑马!”
“……”赵阳顿时无语了,这家伙居然不会骑马!
“冲进林子!我有办法!”这一带是公输娇的试验场,她是再熟悉不过了。看着一棵巨大的杨树从眼前飞过,公输娇便知道,再下去很快就是林地了。
“当真?”公输娇一句话刚燃起了赵阳的求生欲,背后传来的马蹄声立刻让他心如死灰:“不行了,他来了!”
田贾的面上有数道血痕,如今已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散开来,固化在了脸上。
“那就试试这个!”公输娇看着面目狰狞的田贾,忽然两袖一甩!
顿时一大堆金属制成的小玩意儿从她的袖子中飞散了出来,有些比较重的直接落在了地上,而轻些的则直接砸向了田贾!这本来都是她用来调试那机关车所准备的金属部件。
田贾正追的心切,这铺天盖地飞过来的小东西让他大吃一惊,纵使他长剑舞的滴水不漏,仍是被砸到了好几处。
这还是其次,他所骑的战马迎面受到了这番袭击,顿时一声长嘶,田贾心知不妙,当即回旋而起,单手掷剑而出!
公输娇看着飞来的长剑,脸色煞白,双手还没来得及捂住尖叫的嘴,就听扑哧一声,剑柄已莫入了马身之中!
“啊!”俩人一马顿时飞了出去!
赵阳在半空中本能地将公输娇半托着举在了上方。轰地一声!赵阳就觉背后一凉,到处散发着阵阵血腥味,两人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公输娇!喂!你醒醒!”赵阳看着耷拉在自己胸口的公输娇:“哇……”
满口鲜血!
“你还是……死了!”赵阳一拳捶在地上!
“呸!”公输娇嘴里又吐出了一口鲜血:“那奸贼的长剑正好刺穿了马腹,这一口臭血全喷在我嘴里了!”
“……”赵阳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伤心:“那是青鸿剑没错了!”
躺在远处的银鬃马跟他从韩魏之地一直到了这里,如今眼看着已是活不了了。
“快跑!那家伙追来了……”公输娇看着田贾一瘸一拐地往这边来了,忙从赵阳身上跳了下来。
“我……我的腿扭到了!”赵阳争扎了一下,一阵触痛由下而上传来,顿时又摔倒了下去。
“我扶着你!”公输娇一把架起赵阳,只觉手心一阵滑腻冰凉:“……你的后半截衣裳怎么没了!”
公输娇顺着赵阳的目光看见那银鬃马的尸身上正飘扬着一副布条,瞬间明白了!
就差那么一点!长剑就刺穿赵阳了!结果现在那半截衣服已经被钉在了马尸之上。
“放下我,你快跑吧!”赵阳已经完全放弃了,田贾往马尸走去,取了长剑,便是他们的死期了。
公输娇却不为所动:“告诉我,那杀手脸上的血是谁的!”
“是……”赵阳脑海里随之浮现出众人在山谷里生死与共的那一瞬,顿时血气上涌,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要让他们白死吗!”公输娇满脸大汗,肩膀上压着的赵阳终于又鼓起了勇气:“我要报仇!”
公输娇一咬牙:“前面的木屋!到了那里面我们就可以跟那奸贼一战了!”
“我……”赵阳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公输娇给拖进木屋的,等到安顿了下来,一拳打在地上:“鬼剑十三式!我要报仇!”
这木屋特别大,似乎是公输娇的备用仓库。
“是廉姑娘的剑法么?”公输娇知道他最近在跟廉月芳练剑:“你学会了多少!”
“招式都记得,但是在田贾这种剑术高手面前,全是破绽!”赵阳冷静地思考着:“你说进了木屋就可以战了是指?”
“郭姑娘让我把她为你铸造的兵器送去,可我听说你去赴宴了,就丢在了这里。”
“兵器?哪里?”赵阳一愣。
公输娇指向了墙角的鹿车:“那里!”
赵阳看向鹿车的车斗时,砰的一声,木屋的门也被田贾劈开了。
“赵雍,你也敢对我举剑!”田贾冷哼一声,又发觉有些不对:“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赵阳一手扶着墙,一手握持着一根黝黑粗长的四棱铁棍。
“哼,这是我的杀手锏!”赵阳忍着腿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公输姑娘劳烦你驾车!”
“啊?”公输娇还没明白过来,就见赵阳一屁股坐在鹿车的车斗中间。顿时公输娇会意,忙压下鹿车把手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我只有三招!”赵阳压低了声音:“我喊到第三招的时候,你就赶紧把我转向他!”
公输娇点头应了一声:“好!”
“受死吧!”田贾虽然摸不清他们想要干什么,只是隐隐感觉不能拖延,当即持剑逼了过来。
“冲!”赵阳话音一落,公输娇尽了全力将鹿车推了出去!
“第一招,砸狗头!”两人直接迎面相遇,赵阳早已经改为双手握持的姿势,当头就是一下猛砸!
他这粗鄙的招式让田贾听了心头怒起,但见风声赫赫,知道赵阳的武器在份量上已占了优势,在这搏命的一击面前,什么精妙的剑招也已来不及使了。
再加上他先前从马上落下来的时候正巧踩在地上公输娇乱扔的金属零件上,一下子扭伤了脚踝,如今行动不变,下盘不稳,虽是青鸿剑在手,也是不敢硬架。
田贾急中生智,单脚一跳往后堪堪躲了开去,赵阳见状大喝道:“第二招,呼你脸!”
亏他现在膂力见涨,硬是把一百六十多斤重的铁棍由下劈改为了横扫!借着公输娇往前推车的冲劲扫了过来。
这都是一瞬间的事!田贾再也来不及后跳,当即腰部一拧,猛地向后斜倚!双脚却仍牢牢地钉在地上。这倒是像及了后世铁板桥的功夫!
赵阳大喜:“第三招!接着呼!”
公输娇忙一转方向,这一甩差点没把赵阳给甩出去,赵阳手中刚挥过去的铁棍一下子又扫了回来!
田贾正好弹腰起身,却是迎上了回扫过来的铁棍,顿时闷哼一声飞了出去,这一扫如秋风扫落叶,哗啦啦一阵巨响,边上一道厚厚的木墙整片被砸了个稀烂!露出一大块黑洞洞的窟窿!
其时天色已晚,一阵冷风从木墙的破口处灌了进来,寒冷刺骨!砰地一声,赵阳手中的铁棍再也抓不住一下砸在了地上。
公输娇却是面色惨白,连呼好险:“屋子后面可是悬崖!”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黑影扑了过来!田贾口角流血正撞在赵阳身上,两人一下子从鹿车上滚了下去,鹿车随之一转,车把手一下打在公输娇腰上,转瞬间三个人一前一后从那窟窿里摔了出去!
“扑通扑通!”缓缓流淌的漳水愉快地接纳了这三个不速之客,水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候十数骑快马刚刚赶到木屋外!
“屋里没人!”郭炙看着嵌入地面的铁棍:“要么公子落了水,要么就是被劫走了!”
韩琴手中紧紧攒着一截撕裂的布条:“信期将军劳烦你带人去下面找。”
“好!”信期他们在谷中抵挡了一番,见赵阳他们已经突围,立刻撤回来求援,正如赵阳所料,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信期当即叫上援兵正要往南追,却遇到廉月芳等人被贼人围住。
经过一番缠斗,虽然很快将贼人尽数擒获,却误了援救赵阳的时间,看来敌人为了对付赵阳也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明明说好,由我来照顾公子的!”廉月芳再也忍不住,一声长泣!
“月芳妹妹!”韩琴双眼也是通红:“公子他一定不会死的!”
“他是要做天下第一的男人!”韩琴一把握住了廉月芳的手:“走!我们一起去找夫君!生见人!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