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的营帐里,赵阳、信期还有廉月芳三人聚在一起。
“魏军行动了吗?”
赵阳有些急躁,这几天魏昂的大军一直在原地安营扎寨,只是防御之势越来越强了。
“没有!”信期摇了摇头:“咱们的斥候根本接近不了魏军大营,除非是廉姑娘的鬼卫骑士。”
赵阳心里有些不明白,这几日魏昂突然扩大了防御范围,如此分散开来,不是给了鬼卫骑士更大的方便么?
“月芳,最近就不要去袭扰魏军了。”魏军的反常,让赵阳很不自在:“我们需要牵着他们到处走走。”
廉月芳点了点头:“我也有些奇怪,之前遇到那些魏武卒他们都凶悍地想要跟我们拼命,可是最近,他们打的一点也不爽快,好像是要拖着我们似的。”
廉月芳欲言又止,好像最近的魏武卒有些虚弱不堪一击,难道是错觉么?
赵阳在营帐中转了几圈,到今天为止,魏军也只是损失了两百多人而已,赵阳可没办法把他们给硬吃掉,现在这种情况并不是他想要的节奏。
“把舆图拿来!”赵阳原地转悠着,心里想道:“魏昂现在在想什么?”
“你若是魏昂你会怎么办?”赵阳问向了廉月芳。
“返回魏国,再这样被公子耗下去,不如早点回去算了。”廉月芳披着赵阳的白虎皮斗篷,更显得英气十足。
“可是他不动!没追我,也没有返回魏国的迹象!”赵阳摇摇头,他想不明白:“这不像魏昂!”
“不,这就是魏昂!他还能想什么?他只是在等!”赵阳一拳敲在舆图之上:“传令,全军往北撤退!”
赵阳不知道魏昂有什么办法,但他已经感觉到再这样耗下去,很快就会有灭顶之灾。
赵阳在烦恼,魏昂又何尝不是呢!
自从在这个地方遇上了所谓的鬼卫骑士之后,每天都有不少士卒上吐下泻,或虚寒发冷,或燥热晕厥。
军医束手无策,称之为瘟疫,然而行伍之中则不知何时已流传开了各种谣言。有的说这是赵国人施展的巫蛊之术,另有一些不信鬼神的则言之为赵国人在水里暗中下了毒。
一时间魏军也是人心惶惶,只是魏昂因为与剧辛约定合围赵阳。如今赵阳不动,他也动弹不得。
这一日,赵阳的骑兵终于开始行动了,魏昂长舒了一口气:“你终于肯动了!”
“公子!”王荆的气色有些不佳:“赵营细作来消息了,赵阳这一次不再是在少水的支流附近迂回行动,而是向少水靠拢,选择了北归赵国最近的路线!”
“这小子贼的很!”魏昂大为头疼,这意味着如今已变成了赵阳在无意之中追逐着往北赶去的剧辛一部,由于剧辛带着八百魏武卒先行了两天,也就是大约在一天之后他们就会在少水遭遇!
魏昂看了一眼王荆,现在自己的大营里,如今满是病患,伍连更是卧病不起。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对劲,一天下来往往要腹泻上好多次,可是他还要咬牙瞒着,免得军心动摇。
“我们要追上疾速撤退的赵国骑兵,至少也要剧辛能拦住他们两天!”魏昂盘算了一下,立刻下达了军令:“全军拔营,只要撑过这几天,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赵阳果断拔营北上,信期等人有些看不懂,将士们问廉月芳,她也是直摇头。
“公主,听说这次行军,就连信期将军和廉姑娘都不知道公子的用意呢!”一直闷头做事儿的小萍大概也是听到了军士们的议论,好奇地跟韩琴说道:“公子有没有悄悄跟公主说过?”
“廉姑娘都不知道么?”韩琴一直以来都很敬重廉月芳,而且她对赵阳的忠心有目共睹,不过日子久了,心底里总难免有点酸酸的感觉:“公子的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他不愿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是,小萍知道了。”
看着小萍偷偷吐了吐舌头,远远的走了出去,韩琴心思却有些活络了:“若是我问他,他会告诉我么?”
“琴儿,你在想什么?”赵阳正带着信期和廉月芳路过,一眼就看见韩琴愣愣出神:“赶紧收拾下,我们只是短暂休息一会,就要走啦。”
“嗯。”韩琴应了一声,终是鼓起勇气问道:“公子用兵神鬼莫测,这次一定是有了什么新主意了么?”
“天机不可泄露!”赵阳苦笑着摇摇头:“很快你就知道啦!”
韩琴一听嘟囔着嘴巴,目送着赵阳等人走了过去。
“信期?魏军动向如何?”
“公子,我们刚一行动,魏昂的大军也拔营了!”信期说着顿了一顿:“只不过这次魏昂的行军速度有些慢?”
“嗯……”赵阳心中思虑了一下:“不光是后面的魏军,在前面和侧面也要多派斥候侦察,魏军的行动不正常!”
“公子是说,其它地方可能也会有魏军出现?”
“如今魏昂的动作明显是要有所作为,但是我不知道他如何能够分兵来围我?”赵阳皱着眉头,唯有这件事他想不明白。
“哦……难怪公子要急切地往北撤退了。”信期开始有些明白了。
“我也只是这样猜测,此事只有你我三人知道便行了。”没有确切根据的事,赵阳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赵阳拍了拍信期的肩膀,这个壮士的汉子,如今也消瘦了不少:“你快去安排吧!”
“是!”信期领命而去,廉月芳请战道:“公子,魏军既然追来了,我要不要再去骚扰他们一下?”
赵阳心疼地看着廉月芳,一阵清风拂起几根散落在她额前的青丝,赵阳帮她理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她手中那面已经被鲜血染得嫣红的面具上:“不!不用管他们了,我们只要日夜兼程往北撤就行了!”
“公子,我看魏军士卒有些奇怪?”
“如何奇怪?”
“他们不少人面黄肌瘦,可是魏军应该带足了军粮才是啊?”廉月芳说着摇了摇头:“他们的样子更像是生病了?”她之前也曾经伺候过病中的赵阳,这种模样她记忆犹新。
“你们,你们是如何处理之前的病马和魏人的尸首的?”赵阳一把抓住了廉月芳,廉月芳有些奇怪:“公子说要让魏人对我们产生恐惧之心,我们便将他们的尸首仍在了魏人营地周围的水渠里,之前病死的马,信期将军来不及掩埋可能也都随地仍了吧?”
“月芳!你们没有在魏营附近饮用溪水吧?”赵阳抓着廉月芳的臂膀掐得她有点疼。
廉月芳摇摇头:“我们不敢在魏营附近久待,都是袭扰完就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阳大口吞咽了一下,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幸好我们在上游,下游的水如今已满是病菌,恐怕瘟疫就要来了!”
“公子?你在想什么?”廉月芳忍着臂膀上的疼痛。
“哦……没什么。”赵阳忙松开了抓住廉月芳的手:“天意!天意站在了我们这一边的!”赵阳已经感觉到决战拖不到马陵了。
“好险!”赵阳一脸心疼地看向了廉月芳:“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再离开大营了。”
赵阳知道瘟疫的可怕,不经意之间很可能就会失去了这个一直保护自己的至亲之人。
赵阳有些伤感,小心地问道:“你那个弟弟廉颇呢?跟我讲讲他吧?”
“我弟弟呀?他早想着参军打仗了,只不过他是咱们老廉家的独子,爹爹可舍不得嘞!”廉月芳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一脸幸福的笑意:“不过再过两年,他就十六岁了,到时也只有由着他了。”
“是啊……”赵阳本来心情很矛盾,既想招揽廉颇入伍,又怕廉月芳为此担忧。听廉月芳这样一说,赵阳恍然醒悟,其时采用郡县征兵制,十六岁之后自然就要开始服兵役了。
“这乱世啊……”赵阳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廉月芳拿着面具的手,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脱下军装,穿上红妆的。”
“公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廉月芳一下子仿佛喝了一坛子陈年老酒似的,整个脸一下子红了!
“公子,少水上游发现魏军!”一个斥候匆匆来报,赵阳忙松开了手:“全军准备迎战!”
“不!全军原地待命!”赵阳刚说完,已是冷静了下来:“继续监视,随时汇报魏军动向!”
看着斥候领命而去,赵阳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原来魏昂所等的奇兵竟然在这里!”
赵阳大军在少水支流转悠的这几天,剧辛已经带着八百魏武卒到了上游,他们刚刚乘上木筏顺流而下,没想道这么快就和沿少水往北前进的赵阳遭遇了!
赵阳估算了一下,依之前魏武卒的行军速度,魏昂的主力大军要赶到这里完成前后夹击,至少还要两天的时间。
“不过,现在的魏武卒三天之内还能追上来么?”赵阳决定赌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