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阔的本事放眼整个郴州都是数一数二,最近又得了鹤老头的指点,纵然面对这些士子们有些放不开手脚,又岂是他们可以挑衅!
一杆木棍随着大手的挥舞接连点在士子身上,轻轻一落便是大片淤青,只是十多个呼吸的功夫,包括曹友万在内,一众士子尽皆被打倒在地,只剩下了哀嚎的份。
“于国无用,就是于国无用。”吕璟这个时候站起了身,距离那些士子们更近了一步。
“我家公子最是看不上你们这些游手好闲之辈,今日前来,只为一战,不知尔等可敢接下?”
吕璟的话再度激起场中士子的火气,刚才还于国无用,现在都游手好闲了,不带这么骂人的。
“战就战!吾等读书人,自然要比文,诗词歌赋随你选!”有士子大声开口,期间还悄悄瞅了王阔一眼,见他没反应才敢站直身子。
“就是!随你选,我们堂堂濂溪书院,还会怕了你们不成?”其他士子也来了劲头,大声开口。
然而吕璟此时却忽然大声发笑,看的周围士子们颇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
“诗词歌赋?还敢说不是于国无用,我家公子乃是堂堂苏仙少子,岂会和你们比这些?”
“苏仙少子?”所有人目光顿时落在苏过身上,见其正襟危坐,神情肃穆,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出尘气度。
“在下苏过,见过诸位兄台。”此时苏过也恰巧开口,引得一片呼声。
“苏兄客气了,我自幼尊崇东坡居士的气度,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他的子嗣。”有士子彬彬有礼回应,其余人也不断叫好,显然相比较于吕璟的粗鲁,苏过更得众人好感。
“兄台客气,此次来这濂溪书院多有叨扰,不过确实无辱骂之意,只是于我这小厮有一番争辩,故而来此验证。”
“不知是何争辩?苏兄这小厮惯是伶牙俐齿。”
苏过叹息了声,随后一边起身搀扶那些被打倒在地的士子们,一边沉声说道:
“我这小厮一直说吾等书生于国无用,我却不以为然,就与他争辩,可他伶牙俐齿,我也败下阵来,就想请诸位兄台来替我说服他。”
“此等奸孽小人,苏兄直接乱棒打出家门不就好了。”这却是原先那个青年士子恶言相向了。
苏过沉默着瞥了他一眼,开口道:“那岂不是证实了我等无用?只会以力压人?”
众人沉默,看向那青年士子的眼光也不禁鄙夷起来,他们都是将来的文曲星,可不是那般贼配军,哪能如此粗鲁!
只是回头看看气定神闲的吕璟,却也没人觉得自己能够辩赢他。
“说你们无用就是无用!有本事,就做些真正的事情来,我就亲自给你们道歉认错!”
吕璟手掌一挥,王阔心领神会,直接拉来了驴车,伺候着苏过上车之后,只留给了濂溪书院士子们一个不屑的背影。
“真正的事情?”曹友万捂着疼痛不已的腰身,忽然想起了自己那离家出走跑去大理的同胞兄长。
若是他在,大概能昂着脖子吼一声吾能任事吧,难道自己就比兄长差?
曹友万面上浮现不服神色,看了眼周围仍旧面面相觑的同窗,就准备号召大家与自己同去安南,忽然有呼喊声自远处传来。
“诸位同窗,书院里今日可是发生了趣事,那吕魔头发了诏令,竟然要招揽我等士子去给他白白干活,岂不是当我等好愚弄?”
声音远远而来,瞬间吸引了所有士子的注意力,只是令传信人没想到的是,自己预料中的同仇敌忾并未发生,怎么大家都是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再看人群中央,迎风而立的旗子瞬间让他脸色大变。
“早晚有一天,我曹友万要亲自摘了这破旗子!”心中一动,曹友万向那传信人询问了诏令的事宜,直接匆匆赶去报名了。
其余士子互相对望一眼,虽然有些人察觉了古怪,可是这个时候要是露怯,岂不是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同去同去,莫非要让天下人视我等为无用之人么?”
“就是!若是东坡居士知晓,岂不是要叹我大宋后继无人?”
越来越多的士子打探了报名消息,一边互相激励,一边匆匆赶往,既然辩论不过,他们就要用事实证明,让那刁钻小厮愧疚的无地自容!
“你们莫非听错了?那吕魔头半分钱都不给我们啊,这不是侮辱么?”场中只剩下了传信人,环望四周,神情里满是不解。
同样的场景也陆续发生在景贤、同仁等书院,除了州学这种地方怕触怒秦观吕璟没敢去,三人驾着驴车,将旗子插满了郴州各大书院!一时不知引来多少士子激愤!
然而大多数人在痛骂吕璟假扮的小厮过后,却对苏过的坦然作风大加称赞,认为以他如今展现出的君子风度,有朝一日必然会继承乃父风采。
“叔党,我忽然发现咱们应该换换角色的。”驴车之上,吕璟颇有些幽怨的开口说道。
“你的风度,只适合这样的角色。”苏过不屑的笑了声,高傲的抬起了头,直把吕璟气的不轻。
气过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却忍不住大笑,根据高俅最新传来的消息,他那里都快被蜂拥而来报名的书院士子挤爆了,气氛异常激烈。
然而此时各大书院内部,却完全是另一种气氛。
“山长,这吕魔头扮作小厮羞辱我郴州各大书院,还以为无人识得,我这就去揭穿他,让其遗臭万年!”濂溪书院教谕梗着脖子嘶吼道。
“就是!听说那东山湖书院也快建设完了,吕魔头此举,莫非是要蒙骗士子们去那里就学?万万不可!”其他教谕也都愤慨不已。
傅贤国沉默着叹息口气,花白的头发颤了颤,缓慢开口说道:“如今城中是招讨使衙门主事,我们还是勿生事端,一切等朝廷诏令下来再做打算。”
“那可不行!断不能向如此幸进小人屈服!诸位先生,可敢与某同去揭穿吕璟的丑恶嘴脸?”樊行神色表现的愈发激动。
“旗子一日不去,一日不饶吕璟!”
“自当与樊先生同去!”其余教谕也同声应和,一时竟是把傅贤国忽略过去。
眼看着汇聚到自己面前的教谕们纷纷随着樊行离去,傅贤国只是叹息,却也并未真的要阻拦什么。
说来说去,不过是担心人家抢了自己的饭碗,这种事情,他这把年纪的人早已看开,年轻人愿意去闹,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