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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之席卷天下:第七十五章 乐进之死

    并州军如洪水般席卷而至,亮晃晃的钢刀举手一扬,削铁如泥的钢刀穿过人群,带出一片片血雾和乱飞的脑袋。

    辕门失守,高顺率领陷阵营跃身而上,朝辕门外的鹿角乱劈乱砍,霎时,鹿角成片成片地劈倒,待联军想要重新夺回辕门的控制权时,鹿角已经被砍倒一大半。

    随即大火燃了起来,赤焰如长龙腾空、火蛇乱舞,直烧到营门口,瞬间将准备驰援辕门的联军士兵吞噬。

    火烧红了虎牢关的天空,胡轸见联军辕门失守,立即扬刀一指,十万铁甲洪流携裹雷霆万钧之势,杀入了混乱的联军营垒。

    联军的第一道防线在黄昏中瓦解成流荡的黑烟,吕布率领并州军破阵催锋,一直杀到曹操屯守的东围。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凉军几乎全军出动,后续部队源源不断的从虎牢关席卷而来,前仆后继,生死抛开。

    以为青草悠悠的荒野,在几十万人的踩踏之下,早已经是黄土裸露、烟尘滚滚。

    马匹的嘶鸣声,双方士卒的喊杀声,受伤者的惨呼声,金属兵器尖锐的碰撞声,这一切声音被携裹在滚滚的黄烟之中。

    这就是战斗的相持阶段,而这场战斗的相持阶段格外的漫长。

    夜色茫茫,星稀月朗,寥落地悬挂在无边无垠的荒野之野,大风呼号,鼻息间尽是尸臭与草木烧焦的气味。

    吕布披风猎猎,昂然兀立,四周枪戈横斜,尸横遍野,远处依旧有火星在隐隐跳跃,他指着曹操的营垒高声下令:“高叔达,率陷阵营压上去。”

    杀不了刘备,那就先杀曹操。

    高顺当先催锋,率领陷阵营涌到曹操营垒,守营的曹军一愣,立即挥刀迎上,两军在营门前狭路相逢。

    霎时,天地间闪过一片刀光剑影,伴随阵阵惨叫,鲜血如潮似涌。

    欲至对方于死地的对阵将士都成为挥动刀剑的杀戮机器,以至于很少呐喊,只有低沉的怒吼和哽在咽喉的咆哮。

    “寨门已破,杀!”高顺扬起滴血的弯刀。

    并州军和支援的西凉军像洪水猛兽一样涌入,曹军拼死抵挡,双方展开混战,毫不留情地将对手砍死刺死。

    冲进曹营后,陷阵营据短刃四面砍杀,这些曹军士卒都是刚刚招募的流民和家丁,战斗力极为低下。

    在加上陷阵营层层包围,分割击杀,曹军溃败得不成样子,巨轮冲锋早把曹营劈得七零八落。

    吕布率领骑兵冲进曹营,在乱军中横冲直撞,把整个曹营搅得天翻地覆,忽然,一面巨大的‘曹’字大旗迎风招摇。

    他瞬间火气上涌,似乎听见血管里突突的跳动声,每个毛孔都在弹跳出嗜血的狂潮。

    战场的喧嚣在这个时刻成为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所有的景象、所有的呐喊都在向外崩塌。

    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曹操,那个竟敢砍掉他脑袋的人。

    赤兔似乎感受到吕布的杀意,立即扬起四蹄,载着吕布席卷而去。

    曹操回头一看,一抹赤红的影子如旋风般杀进层层防卫的中军,直奔他所在的核心而来。

    乐进赶紧一推曹操:“主公快走。”

    言罢一挥长枪,迎着那团飞速靠近的烈火而去,曹操朝乐进的背影喊道:“文谦小心。”

    轰的一声巨响,曹操的话音刚落,乐进就迎着那团火焰撞了进去。

    “有我在,休想伤曹公分毫!”乐进挺枪直上,奔着吕布的咽喉连搠三枪,每一枪都如毒蛇出洞,白虹贯日,枪枪致命。

    “你找死!”吕布剑眉一挑,画戟轰然砸向乐进。

    吕布没有给乐进机会,当乐进的长枪掠过他的咽喉时,画戟已经顺势划过他的臂膀。

    钝器切入皮肉的闷响令人心悸,乐进的手臂应声而落,他扭头看向曹操,嘴角有丝丝鲜血流出:“末将乐进,愿为曹公赴汤蹈火。”

    生于乱世,要么埋首山泉寂寂无闻,要么策马疆场轰轰烈烈,即便是死,也要在绚丽中结束生命。

    吕布看着断臂的乐进抱以死志,没有丝毫怜悯,因为只有战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再次挥动画戟,寒光一闪,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无首的尸体冒出一道骇人的血柱,乐进死了,死得如此悲壮,如此此凄凉。

    看着乐进的头颅滚滚落地,曹操不寒而栗,他紧紧拉住衣袍,寒冷如鬼魅般侵袭他的五脏六腑,把灵魂冻成冰。

    他虚脱般一跤坐在地上,任性地挡开搀扶他的亲卫,抱住双膝呜咽起来。

    “主公快走!”急匆匆赶来的夏侯惇和夏侯渊见乐进战死,急忙拖着行尸走肉的曹操撤退。

    高顺正要率陷阵营追击,吕布一扬画戟:“不必追了。”

    乐进,这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当年在濮阳,他和乐进、夏侯惇、夏侯渊、许褚、典韦、李典鏖战于野,打得难舍难分。

    如今乐进战死虎牢关,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被压抑的沉重始终包裹,让他透不过气来。

    或许不该杀他,属于他的乱世才刚刚到来,他还没绽放出属于他的绚丽。

    吕布抬头望向天空,漫天兀鹫尖啼,争相扑落,或啄食眼珠,或拽扯肠子,彼此扑翅奔踏,抢成一团。

    周遭有人走近,立时轰然飞散,但盘旋片刻,便又重新俯冲而下,循环反复,驱之不去。

    他弯下腰,抓起一捧土,湿漉漉的泥中大半是暗红的血,心中悲郁如堵,短短一日,这苍茫无边的草野又吞噬了多少并州男儿。

    他们踏过炎沙,涉过黄河,翻过高不可攀的崇山雄岭,杀过不可计数的剽悍凶敌,最终却依旧骨埋碧草,血染黄沙,成了鹰鹫的腹中之物。

    这些年来,他纵横万里,南征北战,从未有过片刻的退缩恐惧。

    但当此刻,狂风呼啸,画戟长吟,血沙从指缝间籁籁飞散,突然之间,他竟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与苍凉。

    成廉和魏越驱马走到吕布跟前,看着惶惶失神的吕布,叫唤道:“温侯?”

    吕布回过神来,他望着曹操残破的军旗,淡淡道:“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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