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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第九十五章年快乐

    “你是说……吴亦彦?”

    两个人终于联系上了!

    闫思弦和吴端同时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高涨,但面上皆是不动声色。吴端伸手扶了一下闫思弦的肩膀,给自己的情绪找到一个支点,也让对方能够得以平复。

    闫思弦微微挑了下眉毛,没有接话,等待着王博昌的下文。

    “不是……你们这是……”王博昌苦笑了一下,“那你们费那个劲儿折腾他干嘛?最后不还是要钱?”

    什么意思?

    闫思弦嘴角挂着笑,碾着几根手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大哥你们别玩我了行不?”王博昌道:“吴亦彦啥都跟我说了,表演自杀什么的……大哥,你看啊,咱们商量商量……别的我不懂,但人死了可就啥都没了……我是说,你们可也拿不上钱了。”

    “是这个理儿。”闫思弦好整以暇道:“所以啊,我们这不是改主意了嘛,不然谁乐意跟你扯淡。”

    “是是是。”王博昌想把话题往回扯,继续就钱数拉锯,“那你看,咱们……”

    闫思弦却不急不缓,像揶揄对方似的,道:“哎,我说,你们咋想的?当初何必把人弄死?”

    这是双方开始拉锯一来,他问出的最关键的问题。

    偏偏问出来的时候,这问题显得最为无足轻重,像是一句简单的吹牛打屁。

    对方若是不愿提及,随便搪塞一句也没问题。

    可王博昌并不想随便搪塞。他忌惮着两人,有点想去讨好,因此闫思弦虽然只是“随口一问”,他却还是想给一个令对方满意的答案。

    又或者,那件事在心中压抑了太久,他太需要倾诉了,即便对方存着对他不利的目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倒霉呗,谁没事干了杀人啊,就是玩过了……我他妈根本就不知道咋回事儿,等反应过来,哎!人已经死了。”

    差不多了吧?可以亮明身份了吧?吴端以目光和闫思弦交流。

    闫思弦微微点了下头。

    “如果是你说的这种情况,过失杀人,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离死刑还远,认罪吧。”

    说着话,吴端亮出了警官证。

    王博昌瞬间懵在了原地。

    他呆愣愣地看着吴端的警官证,至少三秒没有动,没说话,没眨眼。

    直到闫思弦掏出手铐。手铐的叮当撞击声似乎惊醒了王博昌。

    他蓄势要逃的腿在地上蹬了一下,也不知是心里太紧张,还是腿绷得太久,他不仅没窜起来,反倒重心不稳,有要倒下的趋势。

    他像一头尥蹶子的毛驴。

    咔嚓……咔嚓……

    直到被铐上,暴怒的情绪就冲天而起,也不管会不会被村民发现,王博昌跳着脚叫骂道:“是不是他?他告发的我?还是吴亦彦那混蛋!坑人精!一群坑!老子被鬼遮了眼……信了吴亦彦的鬼话……”

    两人将他往车里塞,他梗着脖子一直骂,似乎吴亦彦就在车外似的。

    待吴端和王博昌一起上了车后座,关了车门,他终于安静下来,垮着肩膀,低着头,脸上露出了听天由命的神色。

    “不至于的啊,”吴端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不跟你说了吗,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王博昌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道:“谁知道是真是假。”

    “你手机呢?自己查查。”

    王博昌掏出手机,有些迟疑地看着吴端,似乎在询问他真的可以用手机吗?

    吴端点点头,他便查了起来。

    “真的嘿。”

    查询结果令王博昌有了些精神。尤其法条最以还有一句“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吴端顺势拿过他的手机,装进证物袋,“查也查清楚了,说说你的情况吧。”

    闫思弦发动了车子,一直不敢放松警惕,是不是自后视镜里看一眼后座的情况。

    王博昌慌忙问道:“这是……去哪儿?”

    “墨城。”

    “哎别啊,我那个……”意识到自己是一名罪犯,好像没什么提要求的权利,他放软了声音,拿商量的口气道:“能不能让我跟家里说一声?”

    “先交代你的问题吧,”吴端道:“事情说清楚了,你再给家里打电话。”

    吴端想要以此让王博昌分心,分心了,人在说谎时就更容易露出破绽。

    王博昌收敛了一下心神,道:“行,我什么都说,嗯……”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就从死人的事儿说起吧,那天吴亦彦说带个小妞儿,我们一块玩玩,我就去了……”

    吴端打断他道:“具体什么时候的事儿?”

    “10月15。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

    按天我去的时候,他俩已经喝了好些酒——就是吴亦彦和那女的,喝得都有点没人样儿了。

    我就……就……”

    类似那样荒诞的场景,吴亦彦不止一次跟哥们儿吹嘘,如今当着两名刑警的面,王他倒说不出口了。

    闫思弦便替他说道:“你就着吴亦彦留下的战场,又来了一回。”

    闫思弦的说法既不露骨,也不含蓄,纯粹公事公办地陈述。

    见刑警们并未表露出嘲讽鄙夷,至少表面上没有,王博昌放心了些,点点头,继续道:“谁成想她第二天就死了啊……我发誓,我……那什么的时候,她还活着呢,结果,第二天一早,我伸手一摸,草!凉透了都……

    我后来分析吧,可能是喝酒喝的,要么就是有啥急病……反正,人死了,说啥都没用了。

    人一死,吴亦彦酒也醒了,我俩想来想去——我真想过报警自首啥的,真的,可吴亦彦不让啊,他怕万一说不清楚,那可是条命啊,真要为了这事儿吃枪子,可亏死了……

    然后,吴亦彦就说,干脆把尸体……处理掉。”

    王博昌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两名刑警的态度,他很在意对方是否相信他对吴亦彦的控诉。

    闫思弦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他一眼,却也并没有太多情绪,吴端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博昌只好继续道:“然后……我们就把人扶上车——吴亦彦的车,后来我才知道车是他租的……还好那天晚上他们进宾馆的时候,已经喝得不成人样了,我们早上把死人‘扶’出去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注意。

    然后我俩就一路抄小道出城……说实话,城外的情况我俩都不熟,只能找个看着差不多的地方,等到天黑,把人扔了。”

    “看着擦不多的地方?”吴端问道。

    “就……一片林子里,感觉没什么人会去,我也说不清。”

    “那现在你还能找到抛尸的地方吗?”

    王博昌苦着脸,看样子是真的说不清楚。

    吴端没再追问,心却沉了下去,墨城的地图就在他脑海中,根据描述,周边有树林的地方他现在就可以在脑海中进行标记,带着两人一处处地去辨认,再撒网一点点地搜,本就是个浩大的工程,若搁在其它季节,这办法虽然笨,好歹还是可行的。

    偏偏现在是冬季,城市里到处都是积雪,更别提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尸体肯定被盖在厚厚的积雪下,搜寻工作恐怕得等待开春才才能开始……

    没有尸体就不能定案,这案子只能不尴不尬地悬着。

    一想到这些,吴端就头大无比。

    他轻轻晃晃脑袋,决定先抛开这些,专注于眼下的突审工作。

    “那处理完尸体之后呢?”吴端问道。

    “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摊上这种事儿,已经够倒霉的了,我是吃不下睡不着啊,结果……人倒霉了真是处处都坎儿,处处都过不去啊……没两天,我就收着一张照片……就是……那个死人的照片。”

    “什么?!”

    “你们也想不到吧,我他妈现在也想不明白,咋会有这样的事儿?”王博昌道:“有天我回家的时候,在门把手上看见个信封。

    一开始我以为是小广告呢——我住那地方经常有发小广告的——想扔,看了一眼,那信封上写着我的网名呢……”

    “什么网名?”吴端问道。

    “就……QQ昵称。”

    “昌爷有酒,是这个昵称?”

    “嗯嗯。”

    “你这QQ加了一个PUA交流群,群主是吴亦彦,没错吧?”

    “嗯。”

    吴端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

    “继续吧,收到信封之后呢?”

    “之后……我不是看见自个儿QQ昵称了吗,我就……拆开信封看了一眼,结果……

    我他妈快吓死了,死人脸啊,就一张大脸照,眼睛还没闭上,好像要从照片里钻出来找我索命……

    我当时就没敢进家门,拿着照片就去找吴亦彦了。这事儿只有我们俩知道,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他怕不是要坑我?

    可我刚到他家门口,就看见他家门把手上也有个信封,跟我的一模一样,信封上也写了他的网名。

    我就把信封给他带家去了,我俩当时就懵逼了。

    能是谁啊?还有谁知道死人的事儿?宾馆的人?群里的人?——信封上写的是QQ昵称嘛。

    我俩也想办法在群里试探过几次,啥也没试出来啊。

    商量来商量去,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能有什么办法。

    吴亦彦说要再回一趟丢尸体的地方,看看尸体还在不在。

    可拉倒吧,先不说还能不能找着那地方了,就算能找着,我也不去,太他妈吓人了。反正我是没去,他……我估计他不会自个儿去,他也怕着呢。

    没结果,只能回家等呗,等了几天,我又收着一张照片,不仅有照片,还有一张纸条。”

    “照片和纸条你还留着吗?”

    王博昌摇头,“我留那玩意儿干啥啊,也太……不吉利了。不过我记得纸条上的内容。

    大致就是说想跟我玩一个游戏,只要我按他的要求做一些事儿,死人的事儿他就不会告诉任何人。

    唉我去,我这碰上的都是啥人啊,感觉是个变态啊,跟他妈电影似的。”

    聊了一会儿,王博昌算是放开了,口中脏话不断。

    “那吴亦彦也应该收到同样的纸条了吧?”吴端问道。

    “嗯,他说他要试试看,探探对方的底,还让我跟他一块,说什么俩人力量大点。

    其实他说得也在理,毕竟我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要是被抓了,我也的露馅儿。

    但我就是觉得——我说不上,只是感觉吧,就觉得给我们写纸条的人不靠谱,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都按他说的办,我不成提线木偶了?他要是让我身上捆上炸弹去……”

    “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吴端道:“所以你就逃回老家了?”

    “我原打算过完年就出去,想办法换个身份,隐姓埋名,没想到……哎!”

    王博昌的讲述告一段落,吴端问道:“你刚刚提到自杀,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亦彦告诉我的,他说跟对方接上头了。”

    “具体怎么接头的?”吴端问道。

    “大概就是……他先去了一个对方指定的地方,那地方也是对方通过纸条告诉他的。

    对了,纸条和照片出现得莫名其妙,我的是把信封插我家门把手里头,他的,后来好像是夹在他车上——就夹在雨刮器上,我听他提了这么一嘴。

    ……他就按纸条说的,去了人家指定好的地方,好像又拿到纸条了吧……反正有更细的指示,让他去做一些事,具体是什么他没跟我说,只是说那些事儿特别奇怪。

    我也是好奇……哎!逃回来了,就该早早跟他断了联络,可我……有点侥幸吧,盼着他能把这事儿搞定,万一他搞定了呢?

    也想着跟他打探消息,至少能知道他有没有被你们抓住。只要他没被抓住,我就还安全。

    反正,我们最后一次联系,他都告诉我了,他要假跳楼,只要在楼顶上站一个小时,经受住考验,那些人就再也不来找他麻烦了。

    说实话啊,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吴亦彦可能精神出毛病了,要么就是寄照片的人有问题。这都什么要求啊,耍猴玩呢?”

    王博昌摊了一下手,“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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