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说，那条消失了的小尾巴，正是可怜的地狱黑麟暴烈亚龙。

    齐玄策气的脸都绿了，

    指着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在心里憋出一句：“蛋总，家法伺候！”

    话音才落，心里忽听一声“收到”。

    只见手掌上突然缭绕一团灰气，裹住了有些卖萌哀求的小耗子，直接将其拉回虚空之中。

    “唉……”

    齐玄策又看了眼地上两个傻吃傻喝的小三小四，不由感慨儿多爹也愁……

    或许是察觉到亚龙已经死了，又或许是暗黑双骑尸累了。

    总之，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血色漩涡明显不再稳定，低阶地狱亚种爬上来的频率大大降低。

    又过了一会儿，

    血色漩涡忽然收缩，直到在地面聚成一个不显眼的红色斑点，最后隐于虚空，异时空节点消弭无形。

    小三小四算是吃舒服了，不等召唤时间到，便各自打着饱嗝散去。

    齐玄策飘落地面，看了看四周遍地狼藉，心说自己为啥总干出力不讨好的买卖，忙活半天，啥也没捞着不说，还凭空多了一个敌人。

    “还不死城再见，再见个头，老子不去行不行！”

    心里碎碎念的齐玄策掠向那条直上直下的隧道，一路挣扎回到墓地的甬道。

    从甬道一路走出来，

    外面世界依旧是春风拂面，天朗水清。

    齐玄策想了想，还是用金色锁链将这个甬道砸塌大半，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才啐一口，转身向外行去。

    围墙外，草丛荒芜一片。

    荒草边缘处，是一片密林，密林旁，却徘徊着一个踌躇身影。

    齐玄策见状，嘴角勾起弧度，远远招呼道：“胡公子。”

    那身影看起来虚浮至极，可不正是缩头缩脑的胡坎。

    胡坎闻言抬了头，见到齐玄策，连忙搓着手迎了上来。

    “活圣人，我正担心你呢……”

    齐玄策道：“圣人这称呼就别喊了，折寿，你担心我什么？”

    胡坎急道：“你不知道，就在刚才没多久，我看见一个大老外从坟地里走出来，那货就瞪了我一眼，就一眼，娘的嘞，快把我全身血液都冻结了……”

    齐玄策明白胡坎说的是汤马丁，人类圣地，在怎么蝇营狗苟，也不至于对一个普通人下手。

    不过他更想不到胡坎竟然会在这里等自己，依胡公子的德行，活了命，应该是拔腿就跑才对。

    胡坎大概也察觉出齐玄策的意外，不好意思地道：“一开始，我是想跑来着，可后来总觉得不厚道，您救我一命，我再把您一个人丢在那儿，我良心上过不去这一关……”

    齐玄策点点头，搂过胡坎肩膀，“烈女失节不如老妓从良，胡公子有心了。”

    这比喻……胡坎脸上挂起三道黑线，却又听齐玄策道：“那就一起来一起走。”

    夕阳下，

    林道边，

    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勾肩搭背一起走着，春风拂面，背影相随。

    但这或许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了。

    ……

    回到了平匠巷，胡坎去感谢素韵和大刘，齐玄策则自行上楼。

    昏暗的二楼，藤椅吱呀，老头子很罕见的正在看书。

    “哪去了今天？”

    见徒弟回来，老头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上坟。”

    齐玄策简单洗了洗手，又去冲泡茶水。

    “操行……老子不还没死呢么！”老头子不满意的嘟囔着。

    咕嘟咕嘟的水烧开，将茶叶放在水杯中，冲泡一遍，二遍，待茶叶彻底舒展开来，齐玄策这才嗅着茶香软软的陷到沙发里，闭眼喃喃着。

    “我今天，遇到西方教廷圣地的人了。”

    瘦老头合上书本，想了想，“就是那帮打架之前要喊口号的神父？”

    “嗯。”

    齐玄策点了点头，“教廷枢机大主教，实力很强大，一个人就敢闯入地狱魔渊，还偷了条小龙出来，不过最后还是让我没收了。”

    老头好笑道：“人家心甘情愿给你？”

    “当然不！”

    齐玄策睁开了眼睛，“不光不心甘情愿，还有可能要阴我。”

    “哦？”

    “他说，要在不死城等我，哈，是不是傻，大不了老子以后绕开不死城走呗。”齐玄策美美端起茶杯呷一口说道。

    老头子气得差点没把书砸过来，啐道：“呸！我看你的脸比胖子的都大。”

    齐玄策手一摊，无辜道：“那咋办，没了我家宝宝，的确打不过嘛。”

    “蠢啊……苍天啊……”

    老头子抹了一把老脸，突然掀开毛毯，直起了身子。

    “你确定他会和你过不去么？”

    齐玄策点点头，“确定。”

    “那他为什么不当场翻脸？”

    “因为当时局面我占优，小三小四都在场呢。”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把威胁留下，而不是当场清除呢？”

    齐玄策怔了怔，试探道：“您的意思是……当场就干掉他？”

    “必须啊！”

    瘦老头一拍巴掌，又嘱咐道：“徒弟啊，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别磨叽，先下手为强，既然都确定了敌我关系，那还说个屁，对他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呐……”

    齐玄策眨巴眨巴眼睛，“可对方也是圣地……”

    “圣地都是狗屁！”

    瘦老头大手一挥，说的异常干脆。

    这话听的齐玄策一愣一愣的，心说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么。

    瘦老头见状，忽地咧嘴笑了，又道：“咋，不信？”

    齐玄策也乐了，心说我信不信师父您也没法子给我展示一下啊。

    老头子嘿嘿乐着，躺回藤椅，摩挲着扶手，道：“四大圣地……和四大宝地、四大愣头青、四大傻地、四大羊圈没什么区别。”

    “一个名字而已……”

    “世人上下嘴皮一碰，圣地就成了圣地，再碰，圣地也有可能碎成琉璃渣滓。”

    “徒弟啊，你总抱怨镇符之力太弱，其实不是弱，是我压根没好好教……”

    齐玄策一直静静听着，直到这一句时，小脸不禁一垮，心说终于破案了，不是小爷我资质不行，奈何老师存心划水。

    “咳咳……”

    老头咳嗽两下，又道：“为什么不好好教呢，是因为你有更好的，更高层次的，更广阔的东西。”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