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禄福走后,道堂里就只剩下沙尘、郁达初、宋子隆和周三元,大家都是熟人,没什么顾忌,打开天窗说亮话,所以,毛小方直接问道:“阿尘,沙管家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沙尘哭丧着脸,说:“师父,以前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起来,现在突然跑出来个人让我回去认爹,我也很无措,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办?”
认爹?
宋子隆、周三元、郁达初忍不住笑,毛小方也被这话逗乐了,斥道:“说什么混账话,刚才已经证实了,你就是沙家少爷,不管有没有失忆,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都改变不了你的身份。”
“你是沙家的血脉,沙家的责任就要承担起来。”
沙尘一脸不愿意的问:“师父,你的意思是要我跟着沙管家回沙家?”
“看你自己的想法。”
“我才十六岁。”
沙尘强调道,明显是想甩锅,心里想做婊子,面上还想树牌坊,做事滴水不漏,沙尘也是有点小心机的,毕竟他不想给师父留下‘贪财’的印象,他还是很敬重毛小方的,非常在意他的看法。
“沙兄弟,这还用想吗?
我去过沙府,啧啧,那宅子老气派了。
听说沙家是任家镇第二富,家财万贯,下人成群,你要是成了沙少爷,就可以坐拥万贯家财,一辈子什么都不敢,也能衣食无忧。
你要是不想当沙少爷,让给我当啊,我周三元帮你。”周三元羡慕嫉妒恨的怂恿道。
听到这话,宋子隆眼里有杀气,淡淡的说:“三元,你这么想当沙少爷,那警察也不用做了。”
“啊,队长,我是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
“老沙,师父能照顾我们一时,照顾不了一世,你有这样的家世,应该回去继承,不然等师父不要我们了,我们只能去沿街乞讨了。”郁达初唉声叹气的说。
这是什么混账话?
毛小方很生气。
不过郁达初的话倒是提醒他了,自己早已在祖师面前立誓,此生斩尽妖魔,匡扶正道,不谈儿女私情。他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徒弟们,徒弟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伏羲堂虽然在甘田镇很有名,但毛小方帮人捉鬼除妖,收的钱很少,有时候干脆不收钱,加上自己三缺缺贫,这么多年来没攒下多少钱。
他死了,除了留下伏羲堂,还能给徒弟们什么?
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徒弟们想想。
毛小方微微苦笑,看着沙尘说:“阿尘,你天资出众,为师很看好你的未来,本意是不想让你卷进这些世俗因果的,失去记忆,是好事,可以斩断前尘往事,专心修道。”
“但血脉至亲,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有些责任该担的还是要担起来,逃避不了,你若是想回沙家,为师不反对,只是希望你别沉迷世俗享乐,忘了修炼,也别为非作歹,恃强凌弱,欺压乡民,多做好事,广积阴德。”
沙尘面色郑重,鞠躬说道:“弟子终生不忘师父教诲。”
“你年纪虽小,却是成熟懂事,为师对你很放心,这次为师就不跟你去任家镇了,昨天小海发现风水树长虫,甘田镇怕是又会出现些风波,为师不能离开,你自己去吧,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我传信,为师定然尽快赶过去帮你。”毛小方面色沉重的嘱咐道。
听说风水树长虫,沙尘一惊,有龙脉石镇压地脉,这颗风水树已经跟甘田镇气运连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当风水树长虫,必然预示着甘田镇有难,“师父,不如我留下帮你吧……”
“我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能解决?”毛小方反问道。
沙尘哑然。
毛小方是练气八重巅峰的地师,这么多年精修术法,面对练气九重的妖魔鬼怪也能战而胜之,沙尘区区练气一重天师,若是毛小方都束手无策的敌人,他留下来还不知道谁帮谁呢,别添乱就不错了。
“听沙管家之言,现在沙家情况不容乐观,你们早些启程吧,阿初,去我房里把桌上的符、桃木剑拿过来。”毛小方吩咐道。
“是,师父。”
很快,郁达初就拿着个白布袋,一把桃木剑过来,递给毛小方,毛小方又转送给沙尘,叮嘱道:“这是为师这几天帮你做的桃木剑,包里还有些灵符,本来也是想今天给你的,恰逢其会,你拿着路上防身用,以你练气一重天师的修为,配合神通灵符,自保有余。”
沙尘接过白布袋,里面有数百张灵符,敛息符,驱蚊符,驱蛇符,镇邪符,护身符,退病符,炎爆符,金刚符、雷电神符等等,各种各样的灵符,其中炎爆符、雷电神符、金刚符都是上品灵符,威力极大,有系统在身,沙尘写这样灵符的成功率也不高。
九张上品灵符,数百张各式灵符,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拿不出手,由此可见,毛小方对沙尘真的是费了一番心血,极力护持他。拿着白布袋,沙尘感觉鼻子发酸,眼眶湿润,连忙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镇定的说:“师父,我回屋收拾下东西,这就跟沙管家回任家镇了。”
“去吧。”
甘田镇外,毛小方、郁达初、马小海目送着马车远去,或许是错觉,毛小方体内气血突然翻涌起来,心慌意乱,预感不妙,却又不知道这丝不安来自何处,“难道阿尘此行会生出波折?”
“毛师傅,毛师傅!”
“毛师傅,大事不好了!”
“毛师傅,救救我们啊。”
这时,甘田镇的青石街道上出现三四十个村民,手里拿着不知被什么东西咬断的红薯根茎,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毛小方脸色一变,喃喃自语:“不好的预感,难道不是阿尘,而是甘田镇?”
……
车辚辚,马萧萧,驶在山林间。
甘田镇距离任家镇50里,看起来不远,但在1924年,汽车还不如后世那般普及,乡镇道路也经过硬化,平坦开阔,现在连接乡镇之间的是简单开辟出来的山路土路,有的甚至是往来村民踩踏出来的,崎岖不平,相当难走。
马车东摇西晃,车轮碾过个大石头,整辆马车都蹦了起来。沙管家年岁大了,颠簸几次,脸色都白了,一来一回,他身体有些吃不消,沙尘也觉得屁股受罪,就让车夫走慢点。此时刚过午正(中午十二点),照现在的速度,能在三个小时内赶到任家镇都算快的。
所过之处,都是荒郊野岭。
沙尘无所事事,就跟沙禄福打听起沙家的事情,沙禄福知道少爷失忆,没有隐瞒,事无巨细的将沙家产业,旁支亲戚介绍了一遍,张家长李家短的瞎唠嗑,其中还着重提到了自己未来老丈人,任家镇首富任老爷。
不得不说,老天爷对沙尘偏爱的过头了,前世普通,今生将能给他的都给了,首先是‘道门修仙系统’,赋予他在末法时代拥有堪比上古天才的修炼速度,拜师毛小方,学成茅山术法,天师神通。
其次,家世显赫,任家镇沙家,有名的乡绅望族,四里八乡有名的米商,沙家在镇上有25间商铺,千亩良田,每月收租子就能让沙尘衣食无忧,何况沙家经营的沙家米铺,声誉良好,价格公道,生意兴隆,这都还不算,沙家历经沙老太爷,沙老爷两代,积累下厚实的家底,这才是沙家立足任家镇的根基所在。
最后就是沙家任家的婚约,任老爷是任家镇首富,膝下无子,只有个掌上明珠,可谓是疼爱有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沙尘若是娶了任家千金,日后任家偌大的家业,就只有他来继承,任家,沙家,两家的财富合并起来,整个任家镇都会成为他的附庸。
荣华富贵,娇妻美眷,强大实力,沙尘刚刚穿越就踏上了人生巅峰!
“老天待我不薄啊!”听完沙禄福讲述,沙尘心中长叹,一想到那位没过门的未婚妻,沙尘眼里隐隐流露出期待,若是人家姑娘品行外貌都不错,倒是可以娶回家,魂穿这个世界,前世是回不去了,总要成家立业,落地生根,人生百年,不能只是修炼度日,红袖添香,儿女双全,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
“福伯,你见过任家小姐吗?”沙尘好奇的问道。
沙禄福点头,又摇头,说:“小时候见过,姑娘长得挺周正,六岁的时候随母到省城学化妆,一直没有回来过,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现在十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任小姐变成什么样了。”
似乎是知道沙尘心中的顾忌,沙禄福笑着说:“少爷,任小姐的母亲是省城有名的大美人,任夫人的女儿不会差到哪儿去……”
“要是女儿随父呢?”沙尘幽幽的问道。
沙禄福瞬间哑口无言,看到他这幅表情,沙尘心凉了半截,任老爷估计长得歪瓜裂枣,要是真的任小姐随父,沙尘拼死也要守身如玉,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哐当’一声。
马车停了。
车夫大声说道:“东家,前面有车队把路给挡了。”
沙尘大奇,掀开帘子,扶着沙禄福下车,准备去前头瞧瞧,是什么样的车队能把路给堵了,这里荒郊野岭的,又不是后世的‘堵城’。
“对不起,对不起,车轮卡住了,一会就好,烦请担待。”二人走到前头,一个穿着体贴,头发油光可鉴的中年人,快步上前,连连作揖致歉。
“麻烦快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态度诚恳,事出有因,沙尘、沙禄福也不是斤斤计较之辈,没有追究,更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着。沙尘注意到,这支车队有四辆马车,其中三辆跟他们顺路,应该也是去任家镇。
还有一辆从垂直方向的土路上驶过来,可能是赶车的车夫没注意,转弯的时候,车轮趟进泥水里,卡在泥水中的石缝里,马匹狂奔,也没把车身拉起来。
“柳叔,好了没有?”
前面马车里传来道女声,声音又脆又甜,听起来年纪似乎不大,说也神奇,女声刚落,卡在石缝里的车轮,顿时被四个下人抬了起来,柳叔大喜,回道:“小姐,可以走了,小李,你们几个麻溜的,赶紧上车,别耽误后面的人。”
“是,柳叔。”
堵了一会,沙尘二人登车,继续前行。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马车又停了下来,沙尘、沙禄福脸色有些不好看,三番两次堵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不等车夫说话,掀开帘子下车,走到前面兴师问罪,不过这次真不怪人家,哪个缺心少肺的玩意弄了三四棵大树横在路中央,每棵大树之间相隔四尺,马车若是驶过去,铁定会困在大树之间,进退不得。
“谁这么缺德?”沙禄福生气的斥道。
“天知道。”
“柳叔,怎么又停了?”那道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
柳叔大声回道:“小姐,哪个黑了心的混蛋在路上放了几棵大树,将路给挡了,马车过不去,需要清理一下。”
“很麻烦吗?”
第三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走出个曼妙倩影,这是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套粉色小洋裙,头戴粉色小圆帽,五官精致如同天使,洋裙胸襟很低,酥峰半露,一条深不可测的雪线延伸进裙里,令人遐想,青春靓丽,性感时尚。
少女一出现,清理道路的七个下人,顿时看呆了。
“好大啊!”
无意间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沙尘相当无语,说实话,看到这个少女的第一眼,沙尘也呆了,他发呆的原因不是惊艳于少女的美貌,而是她的长相,少女竟然跟前世香港女星李赛凤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僵尸道长李赛凤参演了吗?”
沙尘皱眉思索,想了一会,他可以非常肯定,电视剧里面绝对没有李赛凤,那么这个长得像李赛凤的少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该不会是因为我的出现,把剧情打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