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拾遗问老马：“师傅，什么人能让咱们锦衣卫的百户都忌惮万分？”

    老马道：“每个人都有畏惧的人或事。即便是咱们陆指挥使，亦有忌惮的人。。。。哦，我扯远了。也许，陶百户已经查清了阴兵案的幕后黑手，又恰好，这幕后黑手是他忌惮的人。所以他要玩金蝉脱壳那一套把戏。”

    刘拾遗有些奇怪：“陶百户自从来了沂州府，就一直躲在府衙里。他怎么有机会查清阴兵案的幕后黑手？”

    老马道：“他没机会查阴兵案的真相，不等于别人不告诉他阴兵案的真相！徒弟，你可知道陶百户、柳试百户和赵副千户之间的渊源？”

    刘拾遗答道：“师傅，您以前跟我说过。当年陶百户和柳试百户联手，买通南镇抚司掌管刑杖的某个人，仗死了他们的上官崔烈。这件事是锦衣卫中尽人皆知的事。从这点上来说，这二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过这二人这几年相互看不上眼，都想除了对方。他们跟赵副千户也有关系？”

    老马道：“徒弟，告诉你吧，当年陶胡子、柳狐狸买通的那个南镇抚司掌刑人——就是山西千户所的赵副千户！赵副千户和陶胡子关系匪浅！二人在十年前是结拜的义兄弟！”

    刘拾遗颇感意外：“可听赵副千户平日的言语，似乎他看不上陶百户啊！看上去，他对柳试百户更亲近一些。”

    老马摇头：“那是装给旁人看的。赵副千户跟陶胡子是实打实的义兄弟！二人的关系，这么说吧，连自己老婆都可以送给对方享用！”

    老马又对刘拾遗道：“你再想想咱们来沂州后找到的线索。”

    刘拾遗陷入沉思：

    他和师傅现在判定，是有人雇佣了山东明火教余孽，劫杀了这六十多名新兵丁壮。明火教余孽在做下这案子后，已经逃出大明。

    今天去府衙验尸，证明了这六十多人的真实身份并不是新兵——尸体手上的老茧说明他们是持刀多年的老兵油子。

    他和师傅能够察觉那些尸体的身份有异——山西千户所的人也是去验过尸的。赵副千户一定也清楚那些尸体身份有异。这么重要的线索——赵副千户竟然不向北镇抚司报告。

    刘拾遗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对老马说：“师傅，有没有这种可能。赵副千户早已查清了阴兵案的真相。因为阴兵案牵扯的人——他惹不起。所以他隐瞒了真相。陶百户是他的义兄弟，他给陶百户传递了消息，让他金蝉脱壳，远离这个案子。”

    老马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你的猜测很合情理！呵，不过现在沂州城真是热闹了！东厂三鹰、高三爷的人、山西千户所的人，哦，还有那位仇鸾仇总督，各方是粉墨登场啊！”

    刘拾遗问：“师傅，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马道：“怎么办？该怎么查怎么查！查清案情后，密报咱们鲍七爷。剩下的事情，就由鲍七爷办了！咱们是死心塌地在为他办事。他要是连两个尽心办差的手下都保不住，就不配做锦衣卫的七爷了！”

    第二天，柳狐狸、刘拾遗师徒来到沂州府衙。

    不多时，锦衣卫三爷高敬斋也到了府衙。

    众人在府衙聚齐。

    高三爷向众人宣布了陆炳的钧令：“北镇抚司查缉千户所下百户陶之江，怠慢差事，沉迷女色。百户一职，实难胜任。降陶之江为试百户，回京待罪听差。百户之职，由柳云鹤接任！”

    柳狐狸装出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属下愚钝之至，百户一职，怕是难以胜任。”

    高三爷道：“这是陆指挥使的钧令，你就别推脱了。”

    与柳狐狸相反，陶胡子倒是一脸平静。

    陶胡子拱手道：“三爷，属下这就离开沂州，回京城待罪听差。”

    高三爷不耐烦的摆摆手：“滚吧！”

    陶胡子走出县衙，上了马，得意的哼起了酸曲儿。

    陶胡子打马出了城门，回头看了一眼沂州城的城墙，心中暗笑：老子可算是离了这是非之地了！你们就在这沂州好好的斗吧！

    沂州府衙内。

    高三爷对柳狐狸说道：“柳百户，陆指挥使另有钧令，让我们理刑千户所和你们查缉千户所通力合作。定要将阴兵案弄个水落石出！”

    柳狐狸这个新任百户，在身份上远低于身为十三太保的高敬斋。他拱手道：“属下唯高三爷马首是瞻！”

    府衙后衙。

    沂州知府李四春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管家给李知府奉上茶，道：“老爷，那位钦差陶大人可算是走了！咱们那四个姑娘，可是从城里怡红楼借来的。他再不走，四个姑娘怕是要被他操蹬坏了！到那时，咱们还得赔怡红楼钱！”

    李知府道：“四个姑娘才值几个钱。办大事就不能心疼钱，懂么？不过这位陶大人，看似粗鲁，骨子里却是个聪明至极之人。”

    管家问：“聪明？老爷，聪明他还能让人给撤了差事！”

    李知府喝了口茶：“蠢话。官场里有句为官的笺言，叫做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知道了危险，就能躲开危险，这叫思危；躲开是非窝子，退到别人不再注意你的地方，这叫思退；退了下来就有机会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做，这就是思变。这位陶大人聪明着呢！他是先思危，再思退。小杖受了，大杖自然走！”

    李知府话音刚落，他的一名亲信衙役来到后衙，附到他耳边：“知府大人，仇鸾大将军让您今夜去城中怡红楼见他！”

    李知府点点头：“知道了。怡红楼的小媚仙儿，仇大将军还满意？”

    亲信衙役一脸阴笑：“嘿嘿，满意着呢！仇大将军再跟她谁几晚上，怕是连马都上不去了！对了，昨儿夜里，锦衣卫山西千户所的赵副千户去怡红楼找过仇大将军。”

    李知府面色一变：“赵副千户？他去怡红楼做什么？难道他——也是仇大将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