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显然清楚李暮是留了情面的。

    在这么高的地方被这样一撞，要不是李暮手下留情，估计明天就可以请克拉布和高尔来参加他的葬礼了。他心里一阵后怕，可又是咯咯地咬牙切齿，这一回他耀武扬威反受屈辱，在全年级众目睽睽下丢脸丢得可大了。

    他愤恨地盯了李暮一眼，又想不出对付他的办法，只得捂着伤处往斯莱特林学院方阵里躲避。而在他周围，已经涌上一大堆斯莱特林的学生来照料。

    然而这事儿还不算完。李暮徐徐落下地来，把扫帚放好后，却是继续笔直往前朝着马尔福走去。

    斯莱特林的新生们吓了一大跳，他们当中绝大多数连最基本的“荧光闪烁”都掌握不了，看到能施展奇怪法术的李暮都有些发憷。而正像之前所说，斯莱特林的一大特点就是务实……于是很快的，二十多名斯莱特林纷纷闪开，只剩下三个人挡在马尔福身前。

    除开克拉布、高尔那两个空有一副蛮力的大块头，就只剩下叫做潘西帕金森的短发少女。她挡在马尔福身前，吓得浑身发抖，声音也震颤着：“你……你要干什么！？”

    “李暮！”而这时候，一个清脆又尖锐的喊声从李暮背后响起。所有人都看到气急败坏的赫敏直冲上来，整张脸似乎都被气红了。她质问着：“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你知道刚才那样做多危险吗？你们就只知道给学院添麻烦！”

    她的话有些尖刻了，李暮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他这么做可主要是为了她！他扭头看向赫敏，却又不由得呆了。

    赫敏的眼睛又变成了红红的，那双眼眸里装下的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气愤、恼怒、落寞，还有担忧——她其实是在担忧他们么？李暮这样想着，一时间有些怔怔发愣。都说女孩子成长得比较快，他觉得赫敏成长得格外快，在罗恩和哈利还囿于幼稚的意气之争时，她已经懂得了更多的责任。正是这份责任感……

    罗恩几乎紧跟着赫敏的步伐，跑过来拉住李暮的胳臂，一脸兴奋：“别理她！你真是太厉害了！”

    可是李暮没有表现出罗恩那样的高兴，他平静地，又瞥了赫敏一眼，轻声说：“对不起，但事情还没完。”

    “什么？……”赫敏和罗恩几乎同时发出疑惑来，有些莫名其妙。紧接着他们就懂了，他们看到李暮转回身子，大踏步朝着马尔福走去。他每往前边走一步，马尔福嘴唇颤抖的幅度就大上几分、高大如两座小山丘般的克拉布和高尔就往后退一步。

    潘西帕金森也想要往后退，可是她背后就是马尔福了。她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但直到李暮近在咫尺，她依旧挡在马尔福身前。

    “很不错，小姑娘，你应该试着去格兰芬多。”李暮微微一笑。他比潘西高一个头，这时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平和的微笑都带着几分狰狞，让短发小姑娘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然后，李暮抬起手来。

    潘西终于忍受不住了，她“啊呀”惨叫一声，闭上眼睛、紧皱眉头、抱着脑袋蹲下身子去。她大概是听说了李暮手上会冒出火焰来，又或者想象到李暮双手凭空施展出某种恐怖的恶咒。

    但这些终究没有发生，李暮抬起的手只是落在了马尔福的衣领上。四个学院、众目睽睽，他把马尔福就这么从潘西身后提了出来，嗤笑着：“躲在女生的保护背后，你还算个男子汉吗？”

    “你、你想怎么样？我可是马尔福，我爸爸可是……”马尔福铁青着脸，他也不想被别人认为是一个懦夫。但强大的李暮就在他面前，他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办法去抵抗，只能下意识地抬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世，抬出他的父亲。

    但话一出口马尔福就想明白了，别人惧怕他们家族，来自天朝的李暮为什么要怕？如果李暮真的害怕，就不会屡次三番和他作对了。

    果然，李暮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扯住衣领将马尔福拉到赫敏面前：“道歉！”他说着，目光中的森寒让马尔福如坠冰窟，“如果我再从你口中听到这样肮脏、粗俗、恶心的字眼……我并不介意帮助你的父母让你学会什么叫做教养。”

    “呃？……”马尔福愣了一秒，看到眼前的赫敏，他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他脸色由青转乌，既是懊悔又是恼怒。他明白那个词语究竟多么恨毒，他本来没打算说出这个字眼，可是多年耳濡目染下，这个词语就那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了。

    但是，要让他道歉……要让他就这么道歉……

    马尔福一双眼睛左右四顾张望，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看到克拉布和高尔试图靠近他，可是李暮只是一扬手，那两个笨蛋就又缩了回去。他的目光继续逡巡，可是连克拉布和高尔都不顶事儿，平时里奉承巴结他的斯莱特林们更是都别过脸去。其他三个学院倒是有人与他对视着，目光里却带着嫌恶和讥嘲。他知道，那个词语是犯众怒了，如今，没有谁帮助他。

    最后，他又看到了李暮森冷严肃的眼神，那副神情让他明白，如果他不道歉，将会引来更重的结果。能够在空中把他撞下来，能够在斯莱特林的方阵中把他抓出来……还有什么是李暮这家伙不敢做的呢？

    “对不起……”马尔福面对着赫敏，垂下脑袋低声道。

    “声音太小，没听见。”李暮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差点儿让马尔福吐血。

    形势逼人强，马尔福只能深吸一口气，最后几乎是大吼出来：“——对不起！请你原谅！”

    那声音大得让赫敏忍不住捂起耳朵。

    赫敏脸上的严峻变成了柔和，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李暮的鲁莽表现都是为了她……一座冰山融化了。她轻轻摇头，看着这时的马尔福，竟然感觉到一丝怜悯。

    “我不太懂那个词，我想它可能真的很糟糕。我是出身于普通人家庭的，这几天一直都很惶恐。”赫敏低声说着，不知给谁听，但耳聪目明的李暮是听清楚了的，他想至少马尔福也听清楚了，“即使这样我仍然努力做到最好，努力帮助别人，我相信人和人没什么不同，哪怕麻瓜和巫师……我们都是生而平等的。”

    到最后，赫敏才是真正回应了马尔福：“如果你是真心跟我道歉，我想我会说……没关系……”

    就这样？……马尔福倒是有些意外，他愣愣的，瞪大眼，却见面前那一头褐色大卷发的姑娘已经回转身去，蹬蹬蹬走回到格兰芬多的阵营中，只留给他一个曼妙的背影。

    就这么结束了？罗恩刚才没及时跟上来，不知道赫敏说了什么，一时也愣着——倘若他是赫敏的话，不把马尔福剥下一层皮来决不罢休。

    的确结束了。李暮伸手拍了拍马尔福的肩，随着赫敏转身而去。转身的瞬间，马尔福听到他轻声说话。

    “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