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保持着某种克制，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彬彬有礼，但斯内普的神情还是随着他的话语变得愈发青黑，全教室的人——甚至包括斯莱特林们，都为他生生捏了一把冷汗。

    赫敏鼻尖的酸楚瞬间消散了，眼泪也不打转了，焦急地从背后戳了李暮几下。哈利和罗恩都在旁边给他连打眼色。

    可是李暮依旧平静地说着：“他们没有违反学校的任何规定，如果你真要扣分，应该给每一个没有预习的学生和每一个积极回答问题的学生都扣分——否则我们有理由相信，你这是在故意刁难。”

    斯内普是真的恼火了，在他的课上——自从他任教的这十年来——还没有人胆敢这样质疑他，这几乎是直接跟他叫板。

    “李暮顶撞老师，赫奇帕奇扣十分！”

    李暮“霍”地站了起来。斯内普手臂一抖，又强行忍住。

    李暮身边的伙伴们都吓了一跳，被他身上刚才突然的猛烈气势给镇住了。教室中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个个惊诧不已。他们骇然地看着，李暮圆瞪一双眼睛，冷冷地跟斯内普对峙。

    看那模样，就算是下一秒双方各自掏出魔杖拼命都很正常。

    整个教室的气氛彻底僵住。这下子，是真的没有人敢开口说话，甚至没人敢大口呼吸。这一刻，空气已经凝固。

    斯内普一双眼睛逐渐眯起来，眼瞳中寒芒一闪而逝。李暮站起的刹那，他的心里居然不自觉地也颤了一下。这个学生身上的那气势，竟然跟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好在只是一霎间，爆发的气势立即被刻意压制住，渐渐的又缩了回去。

    “没错，你才是老师！”李暮竟然又露出笑容，脸上神情放松、如沐春风，好像刚才怒目爆发的情形只是错觉一样。

    他逸逸然重新坐下来，甚至还有空闲回头看了看赫敏，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自从刚才他站起来，也只有赫敏忍着惊恐，使劲拉扯李暮的衣袖想让他坐下。而现在，赫敏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眼圈比之前更加通红了。

    斯内普再次深深瞥过李暮一眼，却不自觉地也松了一口气。只有他才知道刚才李暮的眼神有多么恐怖，气势有多么骇人，当时他甚至想要立即退后、并拔出魔杖做出防卫了。

    因为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瘦弱的天朝小男孩，身上竟然有这样令人心悸的眼神，仿佛凶兽附身。

    冷哼一声，斯内普重新抖动斗篷，目光从李暮身上移开，也表现得仿佛刚才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情。他说道：“今天只是一节基础示范课，接下来我将把所有学生分成四人一组，你们将对着坩埚配制……马尔福！你笑什么笑？斯莱特林扣五分！”

    话到一半，斯内普无意中目光一扫，恰巧看见马尔福对李暮等人做着鬼脸大肆讥嘲，他心里面无名火起，直接又一声怒吼。

    马尔福愣住了，一脸郁闷地低下头去。他怎么也想不到斯内普竟然会给自己扣分——学长学姐们不是说作为斯莱特林院长的斯内普最是护短和偏私吗？

    这样一来，教室里可就安静多了。只有坩埚里溶液翻腾、有连续不断的气泡生出、涨大、破裂。除开药水沸腾的“咕噜”声，就只剩下斯内普在学生中像只蝙蝠般四处穿行的声音了。

    学生们每四人一组，在这凝肃的氛围中，开始了人生里第一次配制魔药的尝试。今天一下午都是魔药课，他们有充分的时间。

    然后，斯内普训斥学生错误的阴沉声音也响了一下午，回荡在每个人耳边——这或许证明他教学态度还算认真，虽然挨训的大多是格兰芬多的学生。

    唯一没有受到批评的是马尔福一组和李暮一组，斯内普向大家展示了马尔福是怎样在蛞蝓角开始冒绿烟时进行一系列处理的，这让马尔福高兴起来——老师毕竟还是偏向他们的嘛。

    而李暮……因为斯内普“必须按照所在学院分组”的要求，他不得不脱离哈利等人，在近百人中找到了自己的室友们。他的这一组包括厄尼麦克米兰、贾斯廷芬列里，还有汉娜艾博。

    李暮的位置本应该属于那个叫做“苏珊博恩斯”的女孩。可是看到李暮过来，她嘟起圆脸冲着他笑了笑，赶紧让出位置来跑到另一组去了——她表现得很友善，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害怕。

    斯内普在李暮四人的身边很是转了几圈，最后索性不再去看他们的操作。赫奇帕奇的学生天生就对各种动植物比较敏感，这种天赋在这节魔药入门课上展露无遗，李暮四个人的配合实在让人挑不出多少毛病。

    相比之下，雏田和她的三名同学就弄得手忙脚乱了。显然，像魔药学这种知易行难、注重实操的课程，对大家印象里拉文克劳的“书呆子”们是个巨大挑战。

    本来赫敏也应该可以不被责骂的，她早就预习过相关课程，论起动手能力也很强。但可惜她是和罗恩、纳威一组的。

    结果从一开始，包括哈利在内的三个人就听到赫敏轻声地嘀嘀咕咕：“不对纳威，你应该先放蚱苓……”

    “噢，罗恩！你怎么这样做？你应该把蚨诞草切成这么薄的一条一条……”

    于是罗恩铁青着脸毛手毛脚地制作着，不小心把配料放的顺序弄反了，本应该是黄褐色的汤料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红。

    “你怎么搞的！？”赫敏的眉头都挤到了一块，斯内普每次从他们旁边走过都要讥讽两句，而现在她有预感，因为罗恩的这次失误，斯内普更有理由好好将他们骂上一顿了。

    一想到这里，赫敏的心里更是焦急而烦躁：“注意配料的顺序！难道书上写得还不够明确吗？……”

    可惜还没有等她把责怪罗恩的话讲完，她突然听到喀喇一声，然后就是哗啦的水流声。等到她终于感觉到不对，回过神来，她几乎快要哭出声：“噢，不！”

    是纳威。就在她数落罗恩的时候，纳威扔了个什么东西到坩埚里，居然把厚实的锅底烧出一个大洞，极具危险性的魔药汁水倾盆而下、流了满地，瞬间就把周围学生们的皮鞋烧出一个个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