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迟疑间,只见这团黑云,急如星火,快似流星,如一波巨浪直接朝自己队伍前面卷来。
有人眼尖,已经看出来了,是刚才跟华雄走的那些人。
“什么,华雄回来了?”
李傕手打凉棚,朝着东边那一团黑压压的骑兵看去。
只是刚才华雄带1000骑兵走,这会来的这一大队人马,怎么看也得有1300多人。
李傕将所有队伍停下,等着这些人过来说过究竟。
眼看黑云翻滚,那骑兵越来越近。
跑在最前面的有几十人,几乎拼了命般,一边跑,一边冲着李傕这边的大队人马喊道:“并州骑兵来了!”
“并州骑兵来了!”
……
这几十人,大概是想让李傕等人有所防范,提早做准备。
可是,尽管他们拼命的跑,后边毕竟有跑的不快的,和并州骑兵已经搅和到一起。
即使有距离,也是相差几丈远而已。
并州骑兵,人人都知是陈原的骑兵。
那是在西凉骑兵中,人人皆知的恐怖部队。
前些时日,陈原将张济等人围困在河阳的河堤草地上,然后将张济张绣还有其中的西凉骑兵,一并放回来。
放回2000多人,那就是2000张多嘴,天天在讲他们遇到的并州骑兵何等的厉害。
西凉骑兵一向自诩甚大,这次张济张绣吃了大亏,他们在军中传播起并州骑兵也是传的十分惊人。
不说他们厉害,怎么能显得自己输是情有可原的呢?
再说,他们就是实话实说,就足以让西凉骑兵震惊。
那些传说中,并州骑兵,战刀极度锋利,环首刀与之相碰,没有不被砍断的。
他们的骑兵更有一个厉害之处,战刀刺人,他们力气大到不可思议,战马冲过来,战刀就冲过来,只要碰上他们的战刀,不是死,就是伤。
更有传闻,他们几乎能够站在马上,如何如何……
消息众说纷纭,但是整个西凉骑兵对并州骑兵未必会真有什么了解。
但是,所有人对并州骑兵的恐惧害怕却是扎根他们心里。
“并州骑兵来了。”
这一声,远远地从奔逃回来的骑兵嘴里喊出来,更是证明了并州骑兵不再是遥远的传说。
而是一种确确实实的威胁,就在他们的眼前。
这一声,虽不是很大,但是却如一道惊雷,直接在头顶炸响,更是在心里打了一道惊雷。
西凉骑兵有些惊慌,小声的议论此起彼伏。
“听到了吗?并州骑兵来了。”
“当然听到了,可是并州骑兵真有那么厉害吗?”
“我表哥就在张绣将军手下做事,他亲眼所见,并州之骑兵之强,是他从未见过的。”
“都有哪些方面厉害?”
“我表哥说,主要两个马快,刀利。”
“他们的战马远比我们的战马肥壮。他们的刀更是锋利无比,吹毛利刃,削铁如泥。我们的刀枪只要碰上他们的刀,全都被砍成两截。
你说那刀碰上人会如何?”
“啊,有这样厉害啊。”
“哼,我舅舅就是张绣将军的亲兵,他说,并州骑兵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他们骑着战马,两只脚都有地方可放。”
“胡扯八道,骑着马,脚能放哪里?”
“哎,反正是我舅舅亲口跟我说的,他说就是因为这样,并州骑兵力气都大的惊人。远比我们强不知多少倍。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应该就能打败我们的大将。”
……
议论在军中蔓延,恐慌在军中流传,所有人都知道恐怖的并州骑兵就在眼前,可是没有人知道这次并州骑兵来了多少。
大家一边议论,还一边猜测。
有猜测3000的,有猜测5000的,甚至也有猜测10000的,莫衷一是,反正都是瞎猜。
这种瞎猜,除了让军中更加恐慌之外,无形中,让他们心中的并州铁甲军又强了许多。
李傕作为主将,并没有人敢在他身边议论。
他只是眼看着黑云一般的西凉骑兵慢慢跑到眼前。
有个士兵已经跑到他的眼前,告诉他,对面骑兵绝对不过千人,只是他们与西凉兵迎面相遇,被打个猝不及防。
华雄将军现在下落不明,因此队伍乱了,只得无可挽回的后撤回来。
如同冷水泼头,一下子,李傕懵在那里。
这怎么可能?
袁家部曲,早就听闻训练有素,射箭手众多,为何会败下阵来。
2万袁家部曲,兵力袁家占优,又固守坚固的河堤,地形也是袁绍军胜,可以说所有的优势袁绍全部占了。
可眼前的事实是,陈原的骑兵已经追杀过来。
他后面的大军什么时候过来?
李傕现在心里一下有点乱,他怎么没想到陈原登陆会这么快。
这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如今该走还是该留,他一下子没了主意。
现在战局已变,他已经不可能去官渡去偷袭袁绍的后背。
他的骑兵将要直面的就是陈原的兵马。
陈原兵马是强兵,张济回来也说的清楚。
可是他有将近一万骑兵,尽管刚才华雄损失了有几百人,毕竟还没有伤筋动骨。
下面是打过去?还是现在撤兵?
本想取巧,一下子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打过去,实在没有把握。
后撤实在不甘心,他回去也没办法交代。
张济至少还大战一场,他总不能被陈原给吓回去吧。
李傕眼望前面,茫茫大地,月色苍茫,一匹匹骑兵还正往回逃,不断加入他的队伍中。
前面不到一里地,后面一排排的骑兵,轻风扬起他们的披风,不用说,正是陈原的红披风队伍。
那些人虽然在追赶自己的队伍,可是队形依旧不乱。
果然有强兵的影子。
不过,你们也就不到一千人,我这将近一万的队伍,吃掉这不到千人的队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对,吃掉这些人就走。
李傕打定主意。
事不宜迟,兵贵神速。
李傕一举手中大刀,朗声道:“前面就是并州骑兵,我军过去,一举将他们踏平!”
一万骑兵对一千骑兵,踏平按说不算什么。
10打1,还不跟玩一样,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呜呜呜”沉闷的牛角号在夜空响起,进军的命令传遍军阵的所有角落。
李傕下达命令,要将面前之敌,不到1000的并州骑兵,一举歼灭在这里。
牛角号响起,战马缓缓向前,又一场大战,又要在这里展开。
韩虎一路追过来,其实就20里左右的路程。
他知道前面还有西凉大军,即使追击,也要求队伍保持基本的队形,时时保持警惕状态。
故不少西凉骑兵还是跑回他们的大队中,但是有大约200人,实在是跑不动。
西凉骑兵,今天也赶了半天的路,也算是人困马乏。
刚才急跑一阵,不少战马都开始冒汗,甚至有些马都倒毙在路上。
不少人不得不下马急跑。
这也跟韩虎一个提醒,追杀可以,不能超过自己的承受能力。
所以后来的追赶,一直不紧不慢,他前面的200西凉骑兵也实在跑不动,与他们间隔不到20丈远。
这时,悠远的牛角号响起,整个西凉骑兵再次动起来。
大地震颤起来,排山倒海的巨大声浪,从前面一浪浪扑来。
韩虎抬头看去,黑潮涌动,只见前面无数的黑影骑着战马如同洪水般漫卷过来。
韩虎知道,这时才是使出自己力量的时候。
韩虎一举手中黑槊,高声喊道:“弟兄们,真正的大功劳就在前方。想要立功的,跟我冲!”
一骑如飞,身后无数战马四蹄翻飞,马刀翻飞,寒光凛凛,如雪似冰。
韩虎再也不客气,黑槊舞动,若出水蛟龙,上下翻飞,一个个西凉骑兵不是落马,就是被打倒在地。
顿时,这200人,哪怕没有力气,眼前他们西凉大兵。
只要跑过去,就是安全,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这200人,几乎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对面无边的人浪冲去。
有这200人带路和掩护,韩虎带着队伍一样冲上去。
他手并不停,黑槊依旧翻飞。
转眼间,前面逃跑的西凉兵与追杀过来的西凉兵撞在一起。
顿时,如同两股水流交汇,这里形成一股漩涡。
韩虎高举黑槊,策马奔驰,800并州轻骑兵按照箭头的战斗队形,紧紧跟在其身后。
“杀!”
韩虎大喝一声,黑槊如出水蛟龙,左右闪摆。
“杀!”
800并州轻骑同声响应,声若巨雷,几千只铁蹄搅起地上黑土,扬起漫天黑尘。
铁流滚滚,瞬间将面前的200残兵踩踏脚下。
轻骑兵同时将马刀举过头顶,刀锋在月光下,幽幽闪烁,所有见着无不心寒。
铁流继续向前,韩虎前面黑槊开路,出水蛟龙,左右摆动,开出一条路来。后边马刀,闪亮似雪,寒光凛凛,上下翻飞,慑人魂魄,夺人的性命。
无论前面是多少西凉骑兵,在这并州滚滚铁流面前,根本没有抗拒的力量。
军中早就对并州军畏之如虎,如今并州骑兵,真真如传言那般,挡者死,阻者亡。
刚才还蜂聚过来的骑兵开始惊恐地环顾四周,后边的已经不敢上前。
李傕手举大刀,喝令着西凉骑兵,要将并州兵马团团包围。
后边之人就是不上前,李傕挥动起大刀,开始砍起自己人来。
可是,这更证明并州兵马的无敌。
后边的士兵就是不上前来。
终于,有一匹战马,嘶鸣中消失在月色里。
后边,无数战马开始跑动起来,向着虎牢关,向着他们的来路,开始溃散起来。
兵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