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照山庄坐落于矮山上,山间花草皆已凋零,重又长出诡异哀伤的草木来。山庄墙内外一片惨淡,墙白如骨,瓦黑似墨。这山庄占地甚广,不下于皇宫内院。
众人得隐形之利,来到山庄前。白雪儿用道法测算一番,令山庄外的侦查之法失效。
他们翻入围墙,穿过数重院子,到了内院,内院中有一最大的楼宇,布置多重妖法防护,但城中的内应早已打探清楚,白雪儿也轻易地破解了。
楼中的立柱如血一般红,虽是明楼大厦,却死寂地犹如坟墓。白雪儿却不感到害怕,只觉得处处新奇,这儿仿佛处处暗藏玄机,说不定一转角,就会跳出一个吓人的鬼魂儿,把她吓一大跳,那倒也十分好玩。
楼中并非毫无防备,有一些黑骨兵站岗放哨。但数目不多,等到了最顶层,便再无守卫。
走入正中大堂,此地已被改造为卧房,卧房之内四角挂着红灯笼,颇为明亮,正中一张大床,罩着红帐,只听其中传来男女欢笑之声。白雪儿心中一紧,想道:“里头有男鬼女鬼?”这场面纵然滑稽,但在黑暗阴冷、空无一人之处,看着那血红的帐子,不免令人心寒。
那男鬼笑道:“美人儿,来来来,让我好好瞧瞧你身子。”
红帐之中,人影绰绰,可见一女子背影,她坐在男鬼身边,道:“大人,我总觉得你不像是鬼,倒像是人。”
那男鬼道:“我本就是人,怎地是鬼了?若我是鬼,怎能与你这样?那不是会害死了你?”
女子道:“城里人都将大人你说的好生怕人,不料这般....这般英俊潇洒。”
那鬼哈哈大笑,说道:“我也不料这人世间的女子,这般婀娜妩媚,比之阴间的女鬼,风致好得多了。”
白雪儿心道:“这女子是唯山城内的人,被这男鬼胁迫,只能陪他睡觉。若消息没错,这男鬼正是那拜登,只不料是这般货色。”
突然间,又一艳丽女子从后门走入卧房,她脸色微微发青,像是久不见阳光。她怒道:“你....你这混账东西,竟又背着我偷女人了!”说罢将红帐一掀,里头那女子惨叫一声,男子喊道:“羊儿,你怎地来了?”
那羊儿怒道:“你每天跑得不知去向,原来在这儿偷腥!我....我杀了这婆娘!”
帐中女子连滚带爬地逃到外头,百忙中罩上一层薄被。男子用被单围了个围裙,翻身下床。白雪儿见此人形貌,确实与那拜登一样。
她传音说道:“就是他!”
玫瑰运功,传音给所有人:“动手!”
她率先扑上,一剑刺向那拜登。拜登居然察觉,朝前一跃,同时抱住那“羊儿”。就是这一躲一抱之际,白雪儿看出此人功力不凡,但还及不上玫瑰。
拜登喊道:“什么人?”
羊儿道:“是刺客!”
马炽烈挥舞巨掌,动作虚无缥缈,将那羊儿从拜登怀中夺走。拜登急道:“娘子!”往马炽烈打来一拳。马炽烈变作恶魔白狼,直拳还击,砰地一声,将拜登震退半步,拜登神色惊讶,道:“月舞者?”
马炽烈点中那羊儿穴道,将她扔在一旁,说:“老子不以女子为质!但也不能让她碍手碍脚。”
拜登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公孙白、鲁义、柯戴三神手持打妖鞭、辟邪剑、镇恶棍,一同夹击拜登,公孙白嘴里喊道:“我等乃天庭大神,特来除魔捉鬼!其余人莫要插手!”那打妖鞭滚烫发红,每打一下皆闪过一道火焰;辟邪剑上有克制恶灵的神水,对付鬼魂加倍锋利;而真恶棍则刚猛雄劲,宛如大雨倾盆,声势浩大。
饶是这三神功力高强,兵器厉害,合力围攻拜登,也难占上风。渐渐的,那拜登身躯变得半黑半白,肌肉膨胀,力气不断增大。那三神招架不住,不住后退。公孙白急得大喊:“藏玫瑰!你怎能坐视不理?”
白雪儿不由笑出了声,嗔道:“不是你让咱们别插手么?”
刘犷悍道:“陛下,且看我替你排忧解难,竭力效劳!”铠甲上寒光一闪,手持重兵,加入战团。他这铠甲乃是特制,加上太微玄甲诀,力气速度皆不在三神之下。四人联手,总算挽回败局,只不过始终维持着不胜不败的均势。
玫瑰观察战况,心知这拜登已经竭尽全力,她心想:“不过如此!夜长梦多,我当速战速决。”
念及于此,她使梦花生灭掌的心法,驾驭紫星玫,一道剑芒刺出。那拜登本就敌不过她,加上面对四大强敌,无法分心,玫瑰这一剑破其真气,直摧其身,洞穿拜登心脏,拜登大叫一声,口吐鲜血,仰天摔倒。
公孙白岂能让凡人抢了他的功劳?他朝鲁义、柯戴眨了眨眼,那两人立即挡在玫瑰之前,玫瑰微微一愣,第二剑便刺不出去。公孙白取出神水瓶,浇在拜登身上,淋得他满头都是,拜登抹一把脸,惨笑道:“什么...什么玩意儿?”
白雪儿奇道:“他不怕这神水?莫非这神水是假货?”木雕、石像二僧一辆茫然,道:“不应该啊。”
公孙白长鞭卷动,将拜登缠住,火光灼烧其肌肤,白烟腾腾,拜登惨叫起来。公孙白哈哈笑道:“魔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鲁义一个健步,辟邪剑从他心脏处扎下。拜登痛的浑身巨颤,可仍然未死,反而笑道:“真是....真是倒霉,想不到我秽留竟落得这般下场。”
众人闻言大惊,公孙白问道:“你不是那拜登?”
柯戴说道:“大哥别听他胡说,这是他的趁乱脱身之策!”
马炽烈见那女子“呜呜”直哼,遂解开她哑穴。那女子道:“他确实叫秽留,是拜登的儿子,我是他妻子黄羊儿,你们...你们弄错人了!”
公孙白道:“妖言惑众!胡言乱语!这小子与画像中的魔头一模一样!”
黄羊儿哭道:“他....他与父皇长得极为相像。”
玫瑰说道:“既然不是拜登,那杀他无益,咱们将他捉走,也好令拜登投鼠忌器。”
秽留笑道:“父皇雄才大略,岂能被你们要挟?我更不会让父皇为难,你们若要捉我,我定会设法自尽。”
玫瑰道:“你这小魔头倒也硬气。”
秽留道:“美人儿,真乃绝色之姿,我秽留败在你手下,倒也不枉了。不知可否告知芳名?”
玫瑰道:“我不信你会自杀!刘犷悍,将此人带走!”
刘犷悍本也暗中觊觎玫瑰美色,听秽留出言调戏,恨的牙痒痒的。他抓住辟邪剑,往他心脏深处转了转,秽留痛的气息粗重。刘犷悍冷笑道:“小魔头也不过如此罢...”
他的话从中断绝,整个人僵直不动。白雪儿奇道:“喂,你怎地不说话了?”
突然间,刘犷悍身子晃了晃,倒在地上,他那钢煞铠甲开始燃烧,将他与铠甲一齐烧成焦炭。
鲁义、柯戴看清那秽留身后多了一人,那人仿佛是秽留镜中的影子,却稍高一些,苍老一些。只是从此人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浑身冰冷、如临深渊的气势,绝不可能与秽留相提并论。
二神骇然喊道:“拜登?”话语声犹在半空,这两人被一层幽光笼罩住,那幽光炸开,二神顿时粉身碎骨,散裂成星铁碎片。
公孙白大声尖叫,打妖鞭势如狂龙,直击拜登。拜登身上有一层无形罡气,被那神鞭一打,公孙白手臂巨震,从肌肉到骨头迅速化作粉末。玫瑰急道:“不好!”一剑将公孙白胳膊连根斩断,马炽烈见这拜登杀高手、神仙犹如踩死蚂蚁,心头震惊,朝拜登打出梦海真气。拜登随手轻拍,将马炽烈全力一击瓦解,神态浑若无事。
白雪儿登时化作异象,向拜登猛攻,只见拜登周围出现千奇百怪、诡异卓绝的景物,气浪如潮,白火似冰,另有双翼猛犸、双足巨龙,一同发动攻势。这重重异物似幻似真,若拜登被其所迷,身躯便会被梦海异化,转眼凝固成水晶。
拜登冷笑道:“仙灵为何要刺杀我?”使出英灵紫雾功,霎时用迷宫紫雾将幻象破尽。白雪儿“咦”了一声,朝后飘开,避开拜登一掌,只感到这一掌凌厉至极,若自己中招,定会受到重创。
玫瑰、马炽烈、牡丹皆竭力向拜登出招。拜登空着一双手,在三人穷追猛打之下应对自如,连马炽烈这等神力,也逐渐不敢与拜登硬拼力气。木雕、石像二僧试图参战,但玫瑰知道他们决计挡不住拜登一招,急道:“两位退下!”
拜登见白雪儿宛如一条梦幻的白龙,远比旁人危险得多。他皱了皱眉,道:“玫瑰殿下,你不请自来,虽然唐突,但我岂能不将你留下,隆重招待招待你?”
他霎时停手不攻,任由玫瑰三人击中自己。刹那间,玫瑰浑身剧痛,身上出现一道极深的剑伤,马炽烈、牡丹齐声痛呼,也各自受到重创。
拜登笑道:“多有冒犯了。”再朝四人各出一掌。白雪儿惊险地避开,玫瑰三人同时摔了出去,玫瑰意识模糊,心中惊骇:“这拜登身怀奇异邪法,只怕比圣莲更强!阴间居然有这等人物?”
她记起梦中紫鹤的警告,此刻当真追悔莫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