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芷莹的性子就是这样。

    在陌生人或关系不熟的人面前，都是讷着嘴巴，恬静乖巧，像个古代含羞的富家千金。

    但在相熟的人跟前，她又性情活脱，俏皮可爱，亲腻亲昵，像是一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女孩子。

    哥哥吓不了她多久，没过一会，她就又挨着哥哥旁边，搂着哥哥的胳膊，叽叽喳喳像个小黄雀。

    “哥，我们去祭祖干什么？”

    “现在我俩可都是姓寒，为什么还要参加方家祭祖？”

    “哼，以前就算我想参加祭祖，爷爷还有大伯二伯，他们都不怎么喜欢。”

    “他们全是一副嫌弃的眼神看着我，觉得我不是在尽一份孝心，而是碍手碍脚给他们添麻烦。”

    “方家的女孩子，都是不喜欢祭祖的啦~”

    “还有哥哥你，就更不合适啦~”

    寒芷莹一阵吱吱喳喳，板着葱花手指嘟囔着。

    “反正去了那里，别人都不把你当一回事，还说不定挑刺找麻烦。既然这样，哥，我们为什么还要去？”

    “啊！我知道了，哥，你是想等着祭祖之后的族宴？”

    “哇，到那时候，确实有很多好吃的。”

    寒芷莹眼睛又放光，亮起小星星，一副馋嘴的样子。

    “方家可比钟家还厉害，好吃的东西也有很多。”

    “可惜，以前不到特殊的大日子，我没机会吃上一次。”

    “不过，今天我们都可以一起吃啦，听说大伯那里，还有几个失传的宫廷宴菜品，可好吃了。”

    寒芷莹露出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寒辰转头过来，看她一眼。

    “你是猪吗？就知道吃。”

    “嘻嘻，哥，我就知道你跟我不一样，不喜欢吃吃吃。”

    寒芷莹没心没肺笑着。

    “哥哥，那你为什么一大早把我拉起来，去折腾这个祭祖？”

    “你真想知道？”寒辰瞥了妹妹一眼。

    “额……”寒芷莹可爱的皱了皱鼻子。

    寒辰淡淡道：“方家祭祖，也算一项特色盛典，虽然方家并不将你我看做族人，但我的身上毕竟流着一半的方姓血脉。”

    “啊？哦。”寒芷莹装作听懂哥哥的意思，一本正经点点头。

    寒辰瞥了眼妹妹，接着说道：“方家祭祖，以前没参加过，以后便再没有机会。所以，今日总要来见一见，看看这百年世族，方家的祭祖盛礼。”

    “哦。”寒芷莹又是点点头，摸了摸鼻子。

    嗯？

    等等。

    哥哥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哥，什么叫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寒芷莹好奇道。

    随后，她脸上写着雀跃，兴奋道：“哥，你是不是准备去重振咱们寒家，跟方家作对，以后咱们再也不能踏入方家半步，所以，要趁今天这个机会，见识一下方家的祭祖？”

    寒辰淡淡看了妹妹一眼。

    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那是因为过了明日，这片地方就要姓寒。方氏宗庙那一堆木牌子，会全部打包让方家人带走。以后不会再有方家宗庙，你说呢？”寒辰随意道。

    听完哥哥的话，寒芷莹小嘴张大，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这……”

    ……

    不多时。

    兄妹二人沿着长长的石阶路，登上盘踞建在丘陵地貌上的方氏宗庙。

    宗庙大门前面，是一个可容纳数千人的广场。

    方家旁支聚集在广场上，等候祭祖大典的开始。

    寒辰和寒芷莹二人，虽然身份连方家旁系的男丁都不如，但毕竟也是方家嫡系一脉，可以提前进入宗庙。

    当然，对寒辰来说，即便不能进去，他想要进，也没人能阻拦。

    只不过，今天并非向方家发难的日子，给方家列祖列宗一个面子，今日他也不会闹事。

    不过，往往不闹事，事儿就要闹过来。

    刚进了宗庙大门，迎面而来一阵浓浓的香火檀烟，夹杂着纸钱灰烬的气味。

    寒辰兄妹二人还没落脚站稳，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酸的谑笑声。

    “哎呦，我看看，这两个是谁啊？”

    这是一个绵里藏针的刻薄女声。

    寒辰和寒芷莹往声音源头望去。

    只见两个身穿冷系颜色裙子的女子，一高一矮站在几步开外。

    “妍媚姐，婷婷姐……”寒芷莹怯怯打招呼道。

    见到那两名女子，她便由外向活泼的，哥哥的小棉袄，变成内向寡言的小透明。

    站在不远处的那两名女子，身材高挑的是寒辰大舅的女儿，方妍媚。

    矮的是刚才刻薄出声的，一脸谑笑的聂婷婷，寒辰四姨方秀珍的女儿。

    聂婷婷谑笑着说话，引起两方的互视。

    寒辰和寒芷莹发现她们二人，而原本没有看到寒辰二人的方妍媚，也往寒辰二人望来。

    当看到寒芷莹站在寒辰旁边，方妍媚一副冷傲的脸色，微微皱起眉。

    作为方家第三代嫡长女，她身上有一股大姐范，气质高冷，透着凉薄。

    “方芷莹，你怎么跟那个家伙走到一块去了？”方妍媚冷着眉头质问。

    “妍媚姐，我……我……”寒芷莹有些怕这位大姐大。

    自从当年姑姑方一茹，姑丈寒啸山，带着寒辰，一家三口离开方家，寒芷莹就归长房一脉管。

    方妍媚是长房嫡女，自然就是管在寒芷莹头上的大姐大。

    多年积威之下，寒芷莹见到方妍媚，就像老鼠见到猫，一点脾气都没有，干干净净变回那个胆怯的小姑娘。

    “我问你话，你是哑巴吗？说话！”方妍媚沉着脸，厉声道。

    寒芷莹娇躯微颤，嘴巴嗫嚅，不敢说话。

    就见方妍媚凤眸一横，还要威风凛凛训话。

    旁边的寒辰眉头拧起来，冷冷扫了一眼：“聒噪！”

    方妍媚的威严被一遏，她挑眉冷怒往寒辰望来，脖子像高傲的天鹅昂起。

    “原来是你这个低贱的寒姓野小子，才像条哈巴狗一样回来一天，就把方芷莹这丫头带野了？”

    寒辰眼神渐冷，面无表情。

    聂婷婷在一旁插话，怪声怪气笑道：“妍媚，现在人家可不是姓寒了，人家姓方了，改名叫方辰。”

    “那又怎样？”方妍媚冷傲，不屑道：“不过是一个跪舔我方家的哈巴狗，只是我方家养的一条狗而已。”

    聂婷婷一听，故作惊色阻拦道：“哎呀，我的大姐，你可别这样说，人家‘方辰’好歹也是个男丁，若是他真的姓方，以后在方老爷子眼里，份量说不定比你还高，我们这些姑娘家，在方家可没有多大地位，你别招惹到未来方家的大少爷了。”

    “就凭他？”

    方妍媚嘴上轻蔑，语气不屑，眼神却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