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的意思是让蔡聪去读书,国子监也好,四方书院也罢,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去就学,诗书礼乐化去他心中的戾气。”
长孙认真的说着,不管是环山书院,还是崇文馆都不适合蔡聪,离朝廷太近了,根本就躲不开纷纷扰扰。
“朕也是这么想的,走的太快心性跟不上,就该让他沉淀一下。”
“那让他去就学?我觉得国子监比较好,陛下你觉得呢?”
“还是让他去四门学吧!国子监勋贵子弟太多,容易出事。”
蔡聪在家里根本就想不到,他们两口子上下嘴皮一碰就把自己丢书院去。
他现在拄着副拐杖,在练走路,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小孩子恢复起来比大人要快的多,只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可以慢慢的走路了。
下的人腻味的雨也要停了,蔡聪已经想好了,什么都不去管,在平静中度过这个新年。
这一年的所作所为,蔡姐儿虽然不说,但是也担心的够呛的吧!自己就好好陪陪她。
老天爷大概是看腻了人间的悲剧,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早上,太阳从金黄的云雾中钻了出来,懒洋洋的,就像起太早了,还打瞌睡。
一个满脸凄苦的老人走出茅屋,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再看看屋里早已僵硬的尸体,看着蔚蓝的天空凄凉的说道:“都说你有眼,是我瞎了吗?怎么就没看到你的眼睛呢?”
说罢再也忍不住,苦涩的泪水混夹着生活的辛酸,在那张老迈的脸上肆意流淌。流进嘴巴的时候,它不是咸的,也不是甜的,它苦的让人难以下咽。
孟宝来站在河边看着蔚蓝的天空忍不住欢喜的说道:“真是天公作美,大喜日子天空也放晴了。好啊!好!老天有眼啊!”
说罢他对河边的其他人说道:“把河里的东西都捞上来,死去牲畜就地焚烧,有死难者弄到那边坡下给埋了。猪耙子你个狗东西在干什么?还摸,把尸体抬到车上,自己滚去盐池里泡着。”
突然他看到一个小兵够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在他身上不断的摸来摸去,气的他差点跳起来。
前天他看到河里漂着只死老虎,兴奋的捞上来,拔下皮,四处炫耀自己的运气好。当所有人都羡慕他运气好的时候,蔡聪却命人将他叉到村子外,用盐水泡了半个时辰,那张虎皮也被烧成了灰烬,那时候他才知道,瘟疫是怎么来的。
蔡家村虽然没有被淹,可是涨潮落潮,河道也漂满了垃圾,牲畜和人类的尸体。清澈的河水变的浑浊,河面上漂着黑黑的泡沫,一看就让人觉得不详。
“嘿嘿大统领,咱这不是想着,许校尉明个就成亲了,想摸几个钱,明天也好随个份子。”猪耙子嬉皮笑脸的说着,虽然不敢再在尸体上摸了,可是根本没想着去泡盐水。
“你这话最好烂肚子里,别让许杰知道,不然你就死定了。人家大喜日子,你拿着死人钱当贺仪,这是找人家晦气吗?赶紧滚去盐池里泡着,要是染上了瘟疫,老子不但不同情你,老子到时候让你爹亲自点火烧死你这个没正型的东西。”
孟宝来一脸凶相的说着,带兵可不能全靠同心同德,严罚也是很重要的,他这话一说完,猪耙子再也不敢装傻,跑到不远处一个堆着盐的池子里,跳了进去。
“狗东西,好言相劝不听,非要抽你才知道疼。”孟宝来哼哼唧唧的说着。
这条河太长了,前些天雨停的时候,为了能尽快解决漂浮物,蔡聪让人去下游告诉其他村子,必须把漂浮物全部弄干净。
这让其他村子的人很是不情愿,在他们看来河水脏了不喝就是了,还有井水呢!可是蔡聪不管,派人去看着,必须要弄干净河道,干完活必须在盐水池里泡着。
弄得民怨载道,有些村子的人干脆趁着男人去河里的时候,女人和小孩偷偷把盐池里的盐给挖回家了。
等其他人从河里回来的时候,傻眼了,一池子盐水,不但盐没了,连水都被舀干净了。
蔡聪派来的人,苦笑不得,那些村子里的男人为自家婆娘的精明大竖拇指。什么河里不干净会害瘟疫,分明是富贵人家看不得河道脏,污了自己的眼。
这事被人报给了蔡聪,蔡聪也不再理会了,该死的总活不了,让人在下游十里外拦了张大网让那些脏东西,不能到上游来,至于下游会不会害瘟疫,就看天意了。
看着一点一点变的清澈的河道,孟宝来心情也变得愉快,这几天的努力下,也就剩这么一点了,弄干净以后,大家就不会再看到满河道的尸体,更不会看着恶心的老鼠在尸体上跑来跑去,时不时咬一口了。
山坡下,挖了好大一个深坑,那些在河里捞上来的尸体都被丢到坑里。蔡聪不是摆渡人,不会等人来领这些泡的分不出男女的尸体。
边上一班和尚在念着往生咒,超度这些无主的孤魂。这是老爷子和蔡姐儿花钱请来的,他们总觉得这些人死的凄苦,不超度下死者不得安息,村民也不踏实。
蔡聪也不管随他们去,慈恩寺的和尚向佛之心还是比较坚固的,听说是超度河道里的亡魂,他们都没有谈价钱,收拾法器就来到了这里。
相比之下白马寺已经腐朽了,派来了十个和尚,开价就要一百两,见到了银子他们才满嘴的我佛慈悲,笑眯眯的跟来了。
十米乘十米的大坑,足足五米多深,堆满了尸体,盖上土堆以后,都快和山坡持平,成了另外一个山坡。
一块碑插在土堆前,碑文清楚的写着埋得是什么人。老爷子带头祭拜以后,中气十足的说道:“诸位亡命河道,我蔡家此举仁至义尽,望你们安息。所有冤魂不散祸害我乡民者,必遭天打雷劈。”
听着老爷子连卖恩情带威胁的言语,蔡聪没有觉得愚昧,也没有笑。这是最朴素的人们,心怀畏惧,却又有些最简单朴素的世界观。
“太叔爷,这就完事了?”看到走过来的老爷子,蔡聪笑着问道。
“算是完事了,以后每年拜祭一次,献上祭品,免得他们肚子饿了乱来。”
老爷子点点头,看着收拾东西要有的和尚,他鄙夷的说道:“这群秃驴那还有一点向佛之心?比之慈恩寺的大师们,他们差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