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慕容听雪用手指夹住了水清秋的全力一击。
“如果你没有底牌了的话,那么,战斗已经结束了。”慕容听雪冷冷地道。
水清秋的袖子里还有霜晨的半截剑刃,但是,她清楚,自己奈何不了慕容听雪。
“那就结束吧。”水清秋松开了那半把断剑。轻轻闭上了眼睛。
“会有些痛。不过马上就过去了。”慕容听雪道。
“我早就准备好了。”水清秋的语气十分平静。
残念剑爆发出了绚丽的剑芒,水清秋身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十几道伤口。
她倒在了地上,但是却睁开了眼睛。
她疑惑地望着慕容听雪。
慕容听雪用衣袖擦干剑上的血迹,然后收回了剑鞘。她淡淡地道:“我的剑染过了血,可以收回了。”
“你不杀我吗?”水清秋道。
“我有什么理由杀你?”慕容听雪面无表情。
“我阻止你杀你想杀的人。”水清秋道。
“如果我真的想杀他们,随时都可以,你阻止不了我。只是今天我已经杀了很多人了,有些厌倦了。”慕容听雪道。
“我与天外云宫有血仇。”水清秋给出了另一个理由。
“天外云宫的事,与我何干?”慕容听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要是有那个能耐灭掉天外云宫,记得叫上我。我对云无情和郁晚亭已经不爽很久了,可惜打不过。”
水清秋苦笑……如此说来,慕容听雪似乎与她就没什么矛盾了,说不定还可以拉拢……不过这家伙刚才虽然没有下死手,不过自己却也伤的不轻,多少懂一些医术的水清秋判断自己伤到了动脉,流血十分严重。
“你放心,死不了。你之前似乎受过重伤,身体很虚弱,但是用了不少补品,看上去恢复得很好,实际上气血虚浮。放放血有好处。”慕容听雪道,“不过我记得你应该对这些很懂才对啊。有什么理由这么乱用补品么?”
“没什么,就是不想让某些人担心而已。”水清秋道。
“你记住,无论如何,身体是做任何事的本钱,无论如何,尽量不要伤害自己,尤其是为了一些无聊的理由。”慕容听雪道。
“多谢前辈。”水清秋笑了笑,“前辈对我似乎好得有些过分呢。”
“怎么?不像我的一贯作风么?”慕容听雪道。
“不……其实,前辈本来就是很温柔的人啊。”水清秋道。
“你是第二个用温柔这种词形容我的。”慕容听雪淡淡地道。
水清秋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第一个人,说的是无念剑宗柏如松吧?不过这他们两个似乎是所谓有缘无分的典范……
“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对个别看得顺眼的人有好脸色而已。”慕容听雪自嘲地笑了笑,“整个江湖都知道,我慕容听雪是最粗暴最不讲道理的人了!”
水清秋很是疑惑:“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因为我不是一个聪明人啊。如果再不凶残一点,那么就什么人都敢来欺负了。”慕容听雪道眺望着远方,“其实,当年我也和你一样啊。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不想看到你像我当年一样,在同样的地方摔跤。”
“我和以前的你,都犯了什么错误?”水清秋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不应该随便就帮助别人的。”慕容听雪道。
“古道热肠难道是不对的吗?”水清秋不同意。
“有些人应该帮助,有些人则不应该帮助。”慕容听雪道。
“可是如果遇到突发情况。情况不明,就要袖手旁观吗?”水清秋质疑。
“是的。”慕容听雪回答地很果决,“胡乱出手,很有可能会伤到自己。”
“我不怕伤到自己。”水清秋道。
“也会伤到你身边的,你珍视的人或物。”慕容听雪幽幽地道,“那也无所谓吗?”
水清秋哑口无言许久,才找到说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去帮助他人,他人又怎么会伤害我?”
“你下山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有弄明白人性的险恶呢?人,总是把自己的私利放在最高位的。”慕容听雪道。
“我没有见到,所以我不相信。”水清秋道。
“只是你的朋友们帮你裆下了人间的罪恶罢了。你没有见到,不意味着没有。”慕容听雪道。
水清秋心中一颤……她突然想到了百里寒川。
那个家伙一向标榜自己,说他要吞掉他眼皮子下的一切罪恶。
“你不信的话。我们做一个小测试吧。你可以好好体验一下,人性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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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水清秋有些恍惚。
一切不是排练好的。俞万真的对救了北山剑派众人的自己。果决地挥下了剑。水清秋甚至感觉得到,那股劲风,可以轻易地撕裂自己的身体。
俞万只是为了往慕容听雪身上泼脏水,竟然就要杀害帮助过北山剑派的人!
她知道慕容听雪就在不远处。她丝毫不担心任何情况。她只是在想着……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是真的错了吗?不该帮助北山剑派这群小人?应该和箫竹琉梦带上赤陨偷偷地离开?
善无善报,是真的吗?
但是她没有时间继续想下去了。因为她发现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她回过神来,震惊地发现,慕容听雪的一剑竟然被人挡了下来!
平心而论,水清秋自己正面对剑,她是接不下来慕容听雪的一招的。那么,这个人应该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了。
但是……偏偏水清秋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竟然是周延年!那个失踪的周延年!上官廉的亲弟弟!燕王寻的护卫队长!
怎么可能?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只是个普通的将军才对啊!为什么他的武功才几天没见就突然变得这么恐怖了?竟然能接住慕容听雪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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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邪门的武功啊。”慕容听雪的剑早已抛了出去,被周延年打落在地上。可是她似乎并不紧张。
“武功其实不分邪门不邪门,只是看用的人邪不邪门。”周延年面无表情,“像你这种,用着正派功夫到处杀人的人,才是真的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