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此地,也不是办法。”口中喃喃一声,赵玉也迈开脚步。
阵法之中,一片黑暗,不辨东西南北。
若非脚还踏在地面上,只怕连上下的分不清楚。
要是道心不坚定的修士,陷入此地,怕是不出三日,就会疯癫。
所以,相比杀阵来说,看似毫无杀机的困阵,反而更加可怕。
脚下动作,赵玉走得不急不缓。
黑暗中,方位无从辩驳,赵玉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步子,不要偏差,以此来保证自己前行的是一个方向,而不是在原地兜圈子。
还在地球上的时候,赵玉就听过鬼打墙的解释,荒原或者过度空旷广袤的场地,人看似走得是直线,实则因为一丝丝的偏差,真正走得是一条弧线。
不停的前进,弧线变成圆形,最终又回到了原地。
这样的解释,放在阵法中,赵玉也不知道能否准确,但是被困的时候,人的第一意识,便是认准一个方向。
任由赵玉在黑暗中漫步,小天一直没有插嘴。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赵玉心静如水,但一连四五个时辰过去,依旧是一尘不变的黑暗,赵玉的心思便不由自主的有些急躁了。
莫说是赵玉,公孙白此刻也是焦头烂额。
起初被困在阵法中,公孙白还没有意识到危险,见赵玉没了踪影,公孙白就让魏忠贤去找赵玉。
这一来,没有抓到赵玉不说,就连魏忠贤都没了踪迹。
公孙白气的暴跳如雷,不得不自己向前。
走了许久,公孙白才意识到自己陷入到了阵法中,虽说没有疯癫到神智错乱,但一路走着,也难免把赵某人的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
魏忠贤虽然远比公孙白老辣,但对阵法一知半解,也没有什么破解之道,老太监和赵玉选择了同一种方法,认准一个方向,慢慢摸索,企图找到出路。
在这困境中,一分一秒,哪怕是一个刹那,都是一种煎熬,更别说,赵玉陷落其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
十二个时辰过去,公孙白颓然坐在原地,似乎已经认命,魏忠贤披头散发,为了发泄怒火,老太监没少动用法力,漫无目的的轰击阵法。
相比两人,赵玉的情况要好上很多,但是脸色也很是难看,似乎下一刻就会到了爆发的边缘。
越是困境,就越能培养人的负面情绪,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话,不是伤及自身,就是祸及他人。
“朝着一个方向走,这一天一夜,就是连外面的荒原,也该走到头了。莫说这小小的地宫,真是怪哉。”小天虽不是跟着赵玉行走,但与赵玉心意相通,赵玉所见,小天也都看的分明。
“等等……”正在冥思苦想的赵玉,听得小天的抱怨,突然眼前一亮:“小天,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走了一天一夜,按道理早该出去了。”面对赵玉的疑问,小天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这一句。”赵玉果断摇头,一脸的急切。
“我说,小小的地宫……对了!”说到这里,小天也是猛然惊醒:“哎呀,奇耻大辱,竟是被你这土包子给提点了。”
小天的鄙夷,被赵玉选择性的忽视,或者相比于走出地宫,赵玉哪里在乎小天说了什么。
何况小天的倨傲与生俱来,对于赵玉来说,一口一个土包子,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
“不错,阵法再精妙,这地宫就这么大点空间,走不出去的原因,就是这阵法根本不是平面的。”赵玉双手捧出一个球形,嘴角露出一丝兴奋的笑意。
小天也是跟着笑道:“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阵法的结构,咱们已经琢磨透彻了,不过想要破掉,却不是那么容易,依我猜测,这阵眼肯定是在阵法的最中心。”
“非也,非也。”赵玉笑得摇头晃脑:“能让咱们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尚且不知,这黑暗,可绝不是蒙蔽感官那么简单。”
赵玉一下就抓住了阵法的要害。
黑暗用来蒙蔽感官,这是人第一个印象,但就是这个一开始的思维定式,将企图破阵的人带入了误区。
阵法的根本结构是一个很大的球形,黑暗蒙蔽感官,只是最基本的作用,根基在于平衡陷入阵法之人的身体,使其在球面上如履平地。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赵玉轻轻一跳,果不其然,原本脱胎境界,根本不足以御空,但此时赵玉脱离了地面,虽然飘飘忽忽的,但依旧站的沉稳。
脚下已经不是土地,而是柔软像是棉花一样的气体。
看透了阵法的根本,小天也猜到了阵眼的位置。
要是一般的修士,陷入其中,即便有了这两点提示,依旧不能轻松脱困而出。
对于赵玉则不然,地球上的学识派上了用场。
在赵玉的思路来看,这已经不是一个阵法,而是一个数学命题,在一个球体中,找到球心的位置。
脸上带着淡笑,赵玉心情大好,脚下用力,赵玉在虚空中飘荡。
没有花费多少功夫,赵玉再次触及了所谓的地面,但这次不是脚踏在地上,而是头着了地。
赵玉换了一个身位,用双手触及所谓的地面,捉摸中,修士灵活的感官,让赵玉感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因为脚上穿着鞋子,是以很难抓到这轻微的扭曲,但手掌触及,细心的赵玉为了验证心中所想,这一点端倪,自然被一眼看破。
接下来就很是简单了,赵玉手脚并用的在黑暗中摸索,很快就找到了弧度高低变化的一点。
立于其上,赵玉再次将身子撞进虚空。
小心翼翼的不使自己歪曲了方位,赵玉一丝丝的朝着头顶摸索。
终于,在赵玉手心里面抓到一颗石子一样的东西的时候,整个黑暗都开始动荡不已,那石子也像是活了一般,带着巨力,想要逃离赵玉的钳制。
脸上挂着冷笑,赵玉动用肉体力量,七千斤的力量,将不安分的小石子牢牢的困在手心。
黑暗鼓荡了几番,终于退去。
而在虚空中的赵玉,一下子从上面落了下来,摔了个灰头土脸。
不远处,魏忠贤和赵玉一般的遭遇,只是毕竟是金丹的修为,魏忠贤在落地前,就吻住了身形。
坐在地宫一脚,气的脸色铁青一片的公孙白也猛然站了起来。
只是这小王爷此时悲愤交加,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了。
暗暗将拳头握着的东西塞进储物袋,当着两个金丹的面,赵玉可不敢研究自己斩获了什么东西,不过想来能作为一方阵眼的,肯定不是凡俗。
财帛动人心,在修真界,尤其如此。
“阵法破了?”魏忠贤到底是老辣,摸了摸眼睛,待看清楚不远处打开地宫的破洞漏下来的亮光,终于老脸上挂出笑容。
紧接着才是公孙白:“魏公公,是你破了这该死的阵法吗?哈哈……回到王府,我一定奏请父王,重重的赏你。”
赵玉故意后知后觉,一脸的茫然。
一切落在魏忠贤眼里,老太监虽然不知道阵法是怎么破开的,但也猜测,绝不是赵玉的手段,居然就拱手承认了下来:“多谢小王爷。咱家此次就是为了护佑小王爷周全,区区一个阵法……”
“公公言重了,沐王府一向赏罚分明,该是公公的功劳,小王必然记在心里。只是某些人……”公孙白说着,语气一顿,眼色冰冷的盯着赵玉:“道长方才为了不告而别,使本王落入险境,此事若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就别怪本王……哼哼……”
公孙白在阵法吃了苦头,此刻竟是妄想拿赵玉开刀。
面对公孙白的指责,赵玉也是冷笑不已:“呵呵……小王爷,这秘境中,本就是危机四伏。何况那黑暗中,不辨东南西北,贫道一时不察,错了方位,才与两位分开。当时也是畏惧,极力呼喊两位,贫道不说王爷落井下石,不施援手,小王爷反倒倒打一耙,责难贫道无情无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大胆!”赵玉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公孙白和魏忠贤冷着脸,愣是找不到赵玉的丝毫不是,反倒觉得似乎正如赵玉所说,是两人落井下石,害了赵玉。
公孙白当即恼羞成怒,赵玉也装模作样的一手握着剑柄。
本就不是牢靠的结盟,发生了这种不愉快的局面,分道扬镳已在眼前。
赵玉故意激怒公孙白,也是看透了公孙白小人的本质,不想和他过多交集。
“怎么,小王爷打算拿下贫道不成?原本家师所言,天武王朝义薄云天,今日看来,不过一帮无情无义的宵小之辈。小王爷若想动手,放马过来便是,贫道虽然势单力孤,却也不是怕事的主儿!”赵玉说话间,横眉冷对着两人,不知情的,怕还真以为赵玉受了莫大的冤屈。
“好!这位道友言之有理,天武王朝,尽是小人,此言真是大快人心!”公孙白还在思量要不要撕破脸皮和赵玉动手,忽的一声长笑,就见得一个金袍少年抚掌大笑,从墓穴挖开的地方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