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铺天盖地的冰锥犹如天女散花般向众人激射而来。

    屠夫面沉如水，一柄宽背长刀舞得跟风火轮似的，水泼不进。

    云武阳等人躲在由三面巨大虫类甲蛹围成的防御工事内，顺着缝隙可以看到巨大的宫室内刀痕遍布，地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温度不知不觉间下降。

    屠夫再一次打破矗立在眼前的镜面，气喘如牛，呵气成冰。

    镜像再现，镜子里的屠夫诡笑着，似真似幻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没用的，你站在我的领域里，无论打破镜子多少次也无法伤到我。”

    工事内，蛊师平静道：“屠夫已经完全陷入到对方的节奏中，这样下去可不妙。”

    乔金斯浑不在意地笑笑：“还是年轻啊！需要多历练才行。作为他的引路人，我很期待他的成长。”

    说罢，乔金斯扬声道：“屠夫，需要帮助吗？撑不住吱一声，身为前辈很乐意对你伸出援手。”

    屠夫低吼一声：“魔术师，不要插手，他是我的对手！”

    乔金斯无奈耸肩：“好吧，那些冰镜不过是诱饵，对手每次攻击都会被镜之恶魔悄悄吸取力量，这点你注意一下，不要再被对方耍了。”

    “啧！知道了，真啰嗦。”嘴上这样说，屠夫手头攻势一变，不再盲目攻击，整个人凝神静气，闭上双眼仔细感知。

    气氛莫名沉重起来。

    镜之恶魔再次现身，这一次出现在镜面上的却是一个无面者：“怎么，你不攻击了吗？那可就轮到我了！”

    “魔镜冰晶!”只见无面者伸手一抓，漫天摄人的寒气瞬间汇聚成一道道冰镜。冰镜悬浮在空中，将几人团团围住。

    乔金斯双眼微眯：“居然打算同时对我们几个出手，似乎被小看了啊。”

    “万象冰晶！”镜之恶魔猛一挥手，漫天冰镜顿时旋转起来。

    木魅、山童、天狗、桥姬、不知火……一道道魔物的虚影在镜面中一晃而过，出现又消失，周而复始。

    镜面越转越快，连成一片。

    镜像越来越凝实，伴着骇人的怪笑声和嘶吼声冲出画面，铺天盖地涌向众人。

    天地间一片鬼哭神嚎，百鬼夜行，异相丛生。

    屠夫身处包围圈核心，却是不为所动，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完全漆黑，好似宇宙中最深沉的夜色。猩红的血煞之气在他体表形成一层血芒，一腔火热的战意犹如活物般一点点攀上刀锋。

    无数凶历的鬼物扑到屠夫身前，却因着他周身滔天的煞气而无法近身。

    有鬼物不知死活地扑上前去，然而在触到血芒的瞬间就好似飞蛾扑火般尖叫着燃烧起来，就此神形俱灭。

    战场边缘的云武阳等人也无法置身事外。

    魔物大军海浪般席卷而来，群魔乱舞，无孔不入。

    蛊师的防御工事对于这种偏重于精神领域的攻击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仓促间被几只从地下钻出来的魔物突袭入防御圈内，本就不大的防御工事顿时四分五裂。

    混乱当中，云武阳和水晶魔蝎一起被挤到角落。

    云武阳目中精芒一闪：机会！

    指缝间寒光一抹，牢牢捆在身上的绳索齐刷刷断裂。

    “叽？”水晶魔蝎察觉到身上人的异动，疑惑地看过去。

    “嘘！”云武阳眨眨眼，抬手在唇前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空间背包里一块十斤重的秘制牛肉凭空落在水晶魔蝎面前。

    哦，懂了！

    水晶魔蝎点点头，有样学样地用蝎尾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一对儿前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牛肉扒拉到腹下。

    云武阳眸中浮现笑意，整个人就势一滚，翻身落下水晶魔蝎背壳，借着魔物浪潮的掩映，迅速消失无踪。

    ***

    “哗啦！”冰镜破碎，冰屑四溅，视野内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屠夫刀身上亦出现一道道龟裂的纹路，随即分崩离析。

    迷宫的废墟中央，两道身影缓缓现身。

    镜之恶魔的头颅被屠夫的大手捏住，身体悬在空中。

    屠夫丢掉手中的断刀，对满身的血痕毫不在意，只是漫不经心地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目中俱是癫狂残忍之色：“抓住你了！”

    镜之恶魔无视自身的处境，扯开嘴角露出一丝讽笑：“死！”

    爆裂冰晶！

    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镜之恶魔毅然决然地发动了同归于尽的杀招。

    “轰轰轰！”空间破碎，岛屿震颤，整座迷宫在剧烈的爆炸中被夷为平地。

    良久，爆炸平息，地面上凸起一个小包。

    水晶魔蝎掀开土层钻出地面，在它身后跟着屠夫和蛊师二人。

    “咳咳……呸！”屠夫啐掉口中的血沫，一身剑士礼服已经彻底变成乞丐装。

    蛊师拍掉兜冒上沾染的灰尘，沉声道：“时间太短，在幻境内能找到的虫蛊有限，很多状况无法应付。”

    屠夫四下观望，发现自己等人已经回到正常的宫殿内。

    这是一间普通的宫室，正前方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面已经彻底破碎，镜身上方的恶魔头像中间裂开一道纹路。

    屠夫打量两眼便不再看，他对手下败将一向没什么兴趣，转头疑惑道：“咦！魔术师和那小子呢？”

    ***

    云武阳在做什么？

    他之前按照地图的指引，趁乱溜出镜之厅后，抄捷径来到公主沉睡之所。

    大门打开，云武阳被震惊了。

    房间很大，内部空间被重重纱幔隔开，每一重纱幔都分隔着一道场景：玩具室、化妆间、练舞场、书房、假山、温泉、泳池……

    漫步其间，云武阳看到了爱丽丝。

    各种各样的爱丽丝。

    有一身动物连体睡衣搂着玩偶的萝莉爱丽丝。

    有穿着泡泡袖连衣裙翩翩起舞的少女爱丽丝。

    有提着便当怀抱书本的学生爱丽丝。

    有头顶王冠清丽端庄的公主爱丽丝。

    有拖着七彩鱼尾引吭高歌的人鱼爱丽丝。

    有背负柔软羽翼荡着秋千的天使爱丽丝。

    有身披素白珍珠婚纱手捧鲜花的新娘爱丽丝。

    一桩桩一件件，从幼齿走向成熟，涵盖了一个女孩的各个成长阶段，每一具都经过精雕细琢，可以看出制作者投入的心血，那是一位父亲对于女儿最深沉的爱意和期盼。

    “这就是爱丽丝那位父亲的作品啊！”云武阳的眼中写满惊艳，作为一名业内人士，他比普通人更能读懂这些作品中所寄托的深刻感情。

    这里的每一具人偶拿出去都是惊世之作，然而用世俗的金钱作为价值尺度又未免会亵渎其中所蕴含的情怀。

    是的，就是人偶。

    云武阳在现实世界的公馆中所看到的爱丽丝和眼前这些艺术品一样全部是人偶。

    云武阳心中莫名沉重，失去了观赏的心情，一步步走向大殿深处。

    群芳环绕之下，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棺静静停在花丛中央。

    ***

    ***

    【黑匣子】

    《云武阳的龙坦大陆魔物手札》

    【名称：镜之恶魔】

    【等阶：五阶】

    【天赋：魔镜冰晶、万象冰晶、爆裂冰晶、空间转移】

    【属性：诞生于冰雪之中的恶魔，掌握了一部分空间法则，能够通过镜像空间实现位面间自由跳跃。】

    【发现地点：爱丽丝的梦幻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