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怪你。”
李轩正在看坑里的俩兼职火头军忙活,一兵顾锅添料搅锅,另外一兵主灶送柴添薪,一里之灶二兵即可兼顾。
听到刘崇的话,他扭过头来,边抬步朝前走,边笑道,“一共就做了二十来枚,能有八枚打响就不错了。”
刘崇跟了上来,陪在侧边走边道:“打响的八枚,其中五枚不知是与其他发潮的一样,还是为何,动都没动。”
说是导弹,就是捣蛋,恶趣味一来,感觉有个威武霸气的名字,听着比较开心罢了。
造了二十来枚大号二踢脚,就没有一个大小一样的,最大的是树干造的,最小的比笔筒大不了多少。
最远的射程,赶不上士卒扔出去的石头。
炸起来也没动静,总共就八个响的,还是声音很轻微,大号鞭炮一样。
剩下十四枚其中五枚点火失败,点了没动静。
北方军的试验导弹,全是木导弹,暂时有双木凹槽拼装型战略导弹,与树皮外裹型战术弹道导弹,全是胶泥封装。
可能抹胶泥的时候匠作手艺不过关,把底药弄湿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火药捻子烧完了,三枚战略导弹与两枚战术弹道导弹,就没动静了。
剩下九枚属于严重伪劣产品,最远的就在地上蹭出去不到十步的距离,四枚原地底火烧光,“呲”完了,一动不动。
被李轩寄予厚望的树干战略导弹,就一步不带动的,浪费了八斤二两七钱黑火药。
底药,发射药,没敢沿内凹槽布设延迟引信。
幸好没装药,不然原地炸鸟。
一枚战略导弹原地爆炸是什么动静?反正李轩没见过,他的战略导弹一点火,鸦雀无声。
主要是他不懂这东西,只知道底火的发射药,燃烧温度高。炸药是什么鬼性质,除了温度应该比发射药低外,其他的啥也不知道啊。
知道也没用啊,温度怎么测,他还是不知道。
导弹只是他的恶趣味,感觉拥有战略导弹与战术弹道导弹,心里好踏实。
尽管树皮胶泥导弹,有点太丢人,更丢人的是一半以上别说射程,点火都不带动的,可他不会放弃的。
他要持之以恒的研究下去,会研究这种大杀器行为的本身,就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力量。
有能力在东汉末年研究这种黑科技的邪恶势力,那一定是凶残的帝国主义。
李轩一想到自己是反动的帝国主义,就好开心。
终于有欺负人的感觉了。
他实际让“百乐门”主要研究的是黑火药,与炸药包。
他倒不用找炼丹的方士,他化学基础知识与科学研究的方法论,总不是炼丹的能比的。
只是很多固态知识长期不用,不知道被大脑藏哪去了,不好想起来。
他知道一硝二磺三木炭,但配比忘了。忘了不怕,基础材料科学的研究方法,属于架构的简单东西,他总忘不了,穷举嘛,就是个试。
数学的方法,难不倒他,经费难倒了他。只能拨点钱粮维持着,按三个自然数的穷举数列表,找大区间。不能几十几百组并行穷举,那个倒是快,问题是没钱。
他还知道颗粒火药比粉要好,这也简单,捏丸子一样,把粉弄湿,和面一样,再用网筛成颗粒,晾干嘛。
不过这事找的就是奴工了,怕晒炸了。
可以把能用的黑火药搞出来,能攒炸药包代替石头,用于投石机就行。
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解决好不好的问题,再考虑到底能做多好的问题。
车马炮的“砲”,投石机的砲兵,也是砲兵呀。
大炮兵主义嘛,没有钢炮,投石机炮群,照样炸蒙千军万马。
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么?对,就不吃,就不用钢炮。
关键他也不知道钢炮怎么造啊,还是杠杠式的投石机吧,雍容又大气,一甩臂,一兜炸药包就飞城里了,炸懵城里人。
其次,就是张飞西乡试验部队的一个掷弹兵里了,陶木手榴弹,陶罐式样小铅球一样,全木式的就是俩小碗扣一起。
两种手榴弹都严重不合格,没有破片杀伤,只能纵火,吓唬战马,砸人都不敢想。敌方若有弓,不等北方军精锐的掷弹兵跑到投掷距离,半道就被射成刺猬了。
尚未有敌人死在黑科技手榴弹之下,倒是张飞那个掷弹兵里,前后让炸伤了四十多号,伤亡快一半了。
幸好没死的,多是被小破片划伤,轻微烧伤,重伤都没有。
主要土手榴弹老露药,刚点着药捻就炸了。
幸运,或是不幸的是,即便就在手里炸,也炸不死人。
李轩的黑科技武器研制之路,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万事,开头难。
他是不怕的,王莽都资助飞行器研究。他不把飞行器造出来,岂不是愧对同行。
大炮既然可以不用钢,导弹能用胶泥,他感觉战略轰炸机不用发动机,也可以。
“导弹不动不怪你,这是匠作的事情。”
循着疏林外缘,借着树荫朝东走,李轩随手拨开头前的一束灌木垂枝,轻松道,“本来就是废品,让你们大张旗鼓的放了,是放给军内看的。”
“放给军内看的?”刘崇略走前,赶在李轩抬手前,把身前又一束垂枝托着拨开了。
“对,你们这么废物,为什么还能吃三类灶?”
李轩没客气,走着一低头,躲过垂枝,却不愿走出消暑的遮阴林缘,“成败在其次,主要是鼓励军中将校士卒,多发现问题,多解决问题,多改良兵甲军械,多研究新的技战术,试验各种伍什攻防队形的配合。
咱们北方军不是传统军队,除金鼓旗号外,军内的勤务,条令,纪律与军法,不是由将帅来定。大多是由什伍来定,从发现的问题中而来。阵型,队形,技战术,同样不是将帅来教,是士卒来教将帅。”
“士卒教将帅。”刘崇疑惑。
“对呀。”
李轩负手慢悠悠的晃着走,点头道,“竖大拇指测距就是我跟士卒学的,再传我北方军罢了。戈戟如何划马架敌兵,矛枪的刺杀动作如何干净利落,刀盾手的刀与盾如何配合,这些技战术只能从实战兵卒中来。
关将军的刀法,不适合士卒。力量,技巧与经验都不在一个等级。同样的一刀,二姐的一刀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刀,敌将立扑。换士卒同样的一刀,或许就会被轻易架开。
张将军的矛槊之法再凶悍,三哥刺杀前晃矛,扰乱敌将判断,不过手腕下意识一抖而已,想都不用想的,就是本能。可一般士卒学这种大繁化简的武技,腕力,经验差距太大,东施效颦而已,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
士卒的刺杀技艺,还是从实战的士卒中来,步频变化,抖枪一类的不需要,需要的是力量与速度,越直接越简单越好。这个总结与减法,只能由士卒来做,将帅要向士卒学习,而不是传授士卒什么高深的武技。
咱们军内正在试的混编战斗队形,阵型,大多都是未经实战证明过的。能在军内比武中先发现问题,比上去跟敌人见真章时,才发现问题要好。
可咱们的老兵不少出身边军戍卒,习惯了传统军队内上官的一言九鼎。感觉有问题,或者有更好的想法,也不敢说的,只敢说大人英明。
让你们这些试验部队,吃三类灶,就是为了冲散这股大人英明的阴霾,构建士兵英明的新武德。”
“新…武德?”刘崇喃喃道。
“对,武德,士不可自卑,自贱,武士不可受辱,不可三思而行,受辱即刻不能忍。”
李轩边走边点了点头,轻笑道,“你们放心的吃,看到你们这么废物,不过就是试验新技战术,失败都照样吃三类灶。就会有不服的士兵,从只敢说大人英明,变为敢说大人你是不是错了?为何长矛,刀盾,弓弩非要单独列阵,混搭成鸳鸯阵不行么?
我就敢说啊,为何挡马偏要拒马,我梅花陷马阵可破天下骑兵,虽冠军侯复生,不可破。
兵甲军械,技战术,编制,攻击队形等等,军事涵盖的一切,正常的状态,都是今天超过昨天,明天超过今天,后天超过明天。
若是今天的军队,把昨天的兵圣,仍然奉为今天的兵圣,那就不是正常状态了,那是病态。
这样病恹恹的军队,能与今天的正常军队打个起鼓相当,可一旦第二天的黎明破晓,随便一支正常军队,就能把这样病恹恹的军队,屠个干干净净。
时下的传统汉军,已经丧失了冠军侯古兵书不足学的锐气,变得尊师重道,学会了念孙子曰的经。
我北方军,不拒绝以孙子为师,前提,一旦孙武子复生,我军必须能够做到,可以把孙武子率领的军队,干净,利落的歼灭。
如果我们的元帅与将军们,连七百年前的古代将领都战胜不了。如果我们今天的军队,连七百年前的古代军队都无法歼灭。
那我们的将帅,我们的军官,我们的士官,我们的士卒,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刘虫儿啊,你有信心战胜孙武子,冠军侯么?”
“有。”刘崇大声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