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然醒悟的娄松之重重的一拳打在树干上,宣泄着他的愤怒。
他父亲举办金陵云战就是为了抓到潜藏在暗处的外族人,可娄松之却是为了得到钟娜……过于沉溺于作为胜者的快感中,导致他忽略了比赛中的异常!
本该更早发现的,本该不用别人提醒的,本该由他本人做到的……带着无尽的悔意和落于人后的屈辱,娄松之带血的拳头深深地印在了树干中央,力道之大甚至打出了一个贯穿的洞。
面对懊悔不已的娄松之,白周亚没有退缩,反而分析道:“最早发现不对的时候,是在一份选手的信息资料里……刘见守的持剑方式是握着剑柄朝内翻。
永萌可能不知道,我们大周的飞剑剑身是直的,剑身较长,所以大家就算剑是挂在腰间也会朝外翻,这样才能拔出来……
而刘见守却是朝内的姿势,当时我就觉得违和……现在想起来,只有倭国的忍者和武士才会这样。因为倭国的武士刀是弯曲的,剑柄朝内拔出来能更快地出剑……这是破绽一。”
从纳戒中取出布条给娄松之包扎,白周亚当然讨厌轻浮浪荡的男人,但跟要可怕的外族密探相比,娄松之除了喜欢调戏良家妇女之外也不算无可救药。
白周亚可以杀死敌人,但要她看着一个人流血到死……至少现在的她还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要想击败刘见守,光靠白周亚和包永萌现在的能力实在是力有未逮。娄松之是目前能够选择的最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因此以包扎为契机,白周亚希望能够跟娄松之进行合作。
大概是没想到白周亚会给他包扎吧,娄松之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他玩弄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执迷不悟妄想一步登天死缠烂打的有之、一哭二闹三上吊企图让他回心转意的有之、提起裤子比他还潇洒的也有之,甚至连幡然悔悟跟他不死不休的也有不少……但从没有一个像眼前的女子这般淡然。
虽然这次是玩弄未遂,但他的企图对方应该知之甚深才对。
是觉得以他的能力,无法攻略她钟娜,因此才有恃无恐?
亦或者是……明知他的德行,还愿意帮他?
‘娘亲……’
娄松之的记忆里,仅有那个早逝的娘亲才会不论好坏一直无条件的站在他那边。而白周亚无意间的妥协让浪子回想起了他不可多得的人性,所以才罕见地安静下来。
趁着这个时机,白周亚说出了下文:
“刘见守专注于击败那些有名气的选手,各门派的种子选手和天才人物更是他挑战的重中之重。这本没什么,我们剑…咳咳,你们剑修喜欢找成名的对手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怪就怪在刘见守每次都不手下留情……剑修想出名不假,但在擂台上斩尽杀绝的情况却很少。把一个很有天赋的对手打败了固然会让自己声名大噪,但做的过火了就会让败者嫉恨……即便是以娄公子你身份之尊贵,也不会刻意地得罪所有人吧?”
“确实…”,娄松若有所思,但眼睛却没有离开白周亚:
“即便是本公子,对于背后有势力的人下手也会有分寸,打赢以后最多嘲讽两句,赶尽杀绝的事情完全没必要。”
毕竟娄县丞虽强,但本地势力若是非要阻挠的话也会给工作带来巨大的不便。只是打了小辈的程度,那些当地的豪强们多半是一笑置之,但若是把人打残废了或者弄死了,那发狂的老东西们也不好对付。
对于一个想要出名的剑修来说,打赢对手即可,若是明知对方无力还手还要痛下重手……即便让对手付出了沉重代价,即便让对手道心受损以后修为难以精进又如何?自己也彻底得罪了败者背后的势力。
除非是不共戴天的血仇,或者是脑子不好使,否则没必要走到那一步。那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刘见守不但做了,而且三番五次地重复着,现在连娄松之都不放过了。娄松之眯起眼睛:
“如果把刘见守看做是心怀不轨的外族人,那他的反常就可以解释了。挫败金陵新一代的精英,让我们的道心受损,修为再难寸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打击大周的有生力量!”
包永萌打了个冷颤:“这么说……他是在…狩猎?”
“没错,就是在狩猎所有的选手!那个化名为刘见守的男人!”,白周亚完成了包扎,斩钉截铁地道:“这是证据之二!”
“第三个证据……咳,是从刘见守的同伙身上发现的!刘见守所在的修卡商会里,有个男人身上有生鱼和另一种刺激性的味道……而据我所知,倭国人喜欢吃一种名叫‘生鱼片’的料理,并且喜欢用带有刺激性的调料调味……”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啊?”,包永萌问道。
“嘛,别看我这样,还是挺擅长料理的……所以对这方面的问题比较敏感吧……”
回想起那个推销产品的墨绿长袍中年人,白周亚肯定地总结:
“总之,恐怕不止刘见守,连整个修卡商会都是倭国刺入大周的一枚钉子!”
啪啪啪——
“何其聪慧!竟能在蛛丝马迹间看到真相……简直就是玉藻前那般的倾世才女!”
鼓掌的声音响起,刘见守缓缓从树叶后走出来,僵硬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抹惋惜:
“若不是阵营不同,本不想杀你的。”
既然刘见守是这个反应,那就说明白周亚的猜测是正确的。知道对手出剑非常快,因此三人都凝神戒备,生怕一剑就被干掉。
“哼!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那就是找死!”,娄松之站直了身子,取出参赛的玉牌,冷冷道:“参赛者的玉牌中带有特殊的符文禁制,只要捏碎了玉牌就能直接离开!而你……暴露倭国人身份以后,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只要离开秘境,会场里全都是元婴期的大佬,刘见守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以娄松之的修为对付起刘见守都非常吃力,赛场上的其他人想赢更是绝无可能,此时撤退才是最佳选择。
弃权固然可惜,但现在已经不是讨论比赛名次的时候了,将危险的倭国人除掉才是正经。
对视一眼,娄松之、白周亚和包永萌三人就捏碎了玉牌——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依旧待在秘境之中。
“欸——?!”
回应三人愕然的,是一脸肃杀的刘见守,他手中的飞剑正冒着森然的杀气:
“你们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就来送死吗?进入秘境之后,我就已经把空间转移封锁了!”
“迎接你们的,唯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