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超知道范欣的误会了自己意思,苦笑道:“范大人,您误会了,如今我这个千户所就属方云百户的实力最为雄厚,不算他私募的亲兵家丁,光是他招纳的流民就有数千人,要在千户所征调一千的兵丁,除了方云之外,就是我这个千户也没有那个能力。”
“怪不得这次来金山左所总感觉怪怪的,一路上一个流民也没看到,原来全被方云给收拢了,看来尤超对陈奇说要招纳流民,并不完全是敷衍之词。”范欣心里暗道。
范欣原本还以为尤超想要利用自己来对付,可是看到尤超的说话的样子之后,就知道尤超没有撒谎,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方云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尤超这个上官留下,尤超不是应该对方云恨之入骨才对吗。
可是刚刚尤超提到方云并没有任何不满的神态,反而像是提到了多年的老友,这让范欣很是困惑,于是问道:
“先不说方云和你的关系,就算方云招纳了数千流民,可这并不意味他就会乖乖负担一千人的兵丁,而这本身也不是他一个百户应该承担的义务。方云强硬的名声即便我在卫城,也是有所耳闻啊!如果他不愿意,尤大人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吧!”
“这一点范大人尽管放心就是,上次的事情方云虽然处理的有些鲁莽,但那也是事出有因的,方云本人还是忠心于朝廷和圣上的。方云自己也一再向下官表示,希望有一日能够为圣上征战沙场,报效朝廷。现在有这个机会,方云肯定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尤超笑道。
尤超担心的不是方云不舍得出这这一千兵丁,而是担心方云在这方面投入太大,以致于后继乏力,影响到他的政绩。
要知道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方云就将文登县及周围几个千户所的流民吸纳一空,如果不是赶上了东江镇发生叛乱,这个成绩报道巡抚衙门去,说不得下个月他就到卫城去当官了。
“哦,是吗!看来我倒是误会了这位方百户,既然尤大人有这个信心,那我就在千户府等着尤大人的好消息了。”范欣同样笑道。
他也是一个官场老狐狸了,听尤超这么说,就知道尤超肯定是和方云达成了什么协议。
“说不定上次尤超在卫城的那一番承诺都是因为有方云在背后支持。”范欣心里想道。
而且越想,范欣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尤超的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如果是尤超自己,别说他没有能力每年向卫指挥使司上缴两千石的粮食。就算有,以尤超那抠门的性格也不会舍得,否则他也就不会到现在还是一个千户了,就更别提在威海卫开垦荒地,大肆招纳流民了。
想到这里,范欣都不禁有些羡慕起尤超的好运气了,这个家伙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治下虽然出了方云这个不听话的百户,但是方云做的事对尤超来说却是实打实的政绩。
长此以往,尤超调任卫城为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范欣虽然已经是指挥佥事了,但是他当时为了调到卫城为官,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所以当他发现尤超几乎不用任何付出也能升官时,心里才会涌现出一丝嫉妒的情绪。
而在靖海堡的方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他和黄龙有生意往来,李侩一造反,旅顺那边的生意就断了,方云也立刻就知道了旅顺有变了。
所以从李侩造反的那一天算起,方云就一直在为打仗做准备,而且方云得到的情报远比孙元化要详细的多。
不过在李侩起兵的前几天,方云还有些举棋不定,毕竟历史上东江军内乱是被他们自己平定的,登莱巡抚和朝廷都没有向东江镇派遣过援兵,方云也不确定自己的破虏军到底能不能登场。
不过当他知道有后金军从双岛登陆之后,就知道单靠黄龙和东江军自己恐怕很难将这场叛乱镇压下去。
而且后面的发生的一切也印证了方云的猜测,东江军不仅各自为政,而且还相形成了敌我两派,在海上相互对峙。孔有德带着援军三天才行军四十里,明摆着不肯出力,甚至是要坐视黄龙败亡。
如果不是李惟鸾的比较果断,抛下了大部队,带着三千人马及时赶到了旅顺,恐怕现在旅顺已经被迈达礼和李侩攻陷了。
直到这时,方云才确定,自己的破虏军应该可以提前登场了。因为孙元化直接管辖的军队就两支,登莱总兵肯定是要留下来保护他的老巢登州的,而孔友德又是摆明了不想出力。
而孙元化也不可能干看着旅顺被围攻却不作为,调兵平叛是肯定的,可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不是到实在瞒不住的时候,孙元化也肯定不会上报给朝廷。
就像历史上孔友德兵变之后,接连攻陷了山东十多个府县,孙元化和当时的山东巡抚余大成为了不担责任一直隐瞒不报,还想着重新招降孔友德之后,以减轻的自己的身上的罪责。
这次的叛乱还不是发生在登莱两府的地界上,给孙元化的准备时间也很多,他就更不会想惊动朝廷了。
不过如果不想朝廷知道,孙元化能够调动的援军就很有限了,除了上述的两支军队外,就只剩下沿海的卫所军,山东虽然还有不少兵马,但是他们都归山东巡抚管,孙元化想要调他们来平叛,少不了要和余大成扯几天皮。
所以方云肯定,孙元化必定会抽调卫所军去增援黄龙,沿海诸位,就属威海卫距离旅顺最近,肯定在被征调的范围内。
方云前不久刚刚通过尤超向卫城那帮大官们保证,一旦有战事发生,他将承担一半的兵丁名额,卫所的那些官僚都是只会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主,有自己这个冤大头在,他们肯定不会错过。
方云原本一直是以李侩为自己的假想敌,不过现在这个敌人却掺杂了近三千后金军队,后金军队的战斗力显然比李侩部要强出几个档次,特别是这些人当中还有数百骑兵,这对破虏军来说是个比较大的威胁。
方云没有骑兵,所以不可能以骑兵对付骑兵,不过好在兵工厂已经造出了虎蹲炮了,虽然数量不多,只有六门,但总算是有了对付骑兵的利器。
除了虎蹲炮之外,方云还将兵工厂库存的五万多发铅弹和数百发炮弹全部取出,并且给破虏军每个士兵分发了一百枚铅弹,另外水师部队也都分发了弹药,如今方云是万事俱备,只欠调令了。